第66頁
“現在都九點半多了，你還要去哪裡？快點卸了妝好好睡覺！”左芊也不知道這莫名的怒火是從哪裡湧出的，情不自禁就用上了命令的口氣——這個女人多大了，怎麼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呢？
“我還有些事……”宮默揉揉眼睛，費力地坐起來說，“好吧，那我不睡了。”
左芊單膝跪在宮默的床上，口吻依舊強勢，帶著怒氣：“什麼叫不睡了？你生病了就給我好好休息，還到處跑幹什麼？宮默，你到底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發生了什麼事？”
左芊的聲音有點大，其他人扭頭看來。
林紫謙本在幫喬卡吹頭髮，聽見左芊沖宮默發火便關了電吹風走了過來：“有事好好說，別動怒啊。”
左芊一口無名火憋得她難受，當下也沒跟林紫謙多說，轉身想出門去透透氣。宮默見她要走，以為她真的生氣了，趕緊起身要去拉她。結果左芊走得太快，宮默跟不上，好不容易跑到了走廊才拉住她。
“左芊，別生氣好不好？行，我哪裡也不去了，我就待在這裡。其實我什麼事也沒有，就是昨天喝太多了有點難受，今晚睡一晚就好了，真的……”
左芊的手腕被宮默拉著，但是能感覺到宮默真是一點都沒有勁，似乎只要左芊稍微用力一掙脫就能掙開。左芊發現宮默不過是從房間小跑到走廊而已額頭上就滲出細汗，嘴唇的顏色嚇人的青紫——現在可是冬天！
左芊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雙眼一眼，拉著宮默往沒人的安全出口快步走去。
“左芊，左芊……”宮默在身後叫她她也不停下。左芊用力推開安全出口的鐵門，把宮默給拉了進來。
漆黑安靜的樓梯通道里只有一絲絲慘綠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散發出的燈光。走道應該是有段時間沒有人走，有些發霉的味道。
宮默情不自禁地環抱自己，全身開始發抖——左芊狠狠地瞪著她，她這個樣子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左芊走向宮默，氣勢洶洶的模樣讓宮默本能地後退：“你怎麼了……”
“是那個姓暮的女人嗎？”一句話之後，左芊便開始扯宮默的衣服。
宮默沉默以對，卻死死拉住自己的衣服不讓左芊脫去。
左芊真的怒了，大喊：“為什麼不敢給我看？是不是你背上又有鞭痕？！”
“左芊，你別生氣……”
“我不生氣！你聽好了我不生氣！我幹嘛生氣，又不是我受傷又不是我受nüè待！受傷的是你這個笨蛋而已！”從剛才開始左芊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這般激動，也不知道為什麼口口聲聲說自己不生氣卻已經氣得暴跳如雷。
黑暗之中宮默不過是安靜地看著左芊，聽著她的咆哮。
左芊實在是討厭宮默的沉默：“你怎麼不說話？像以前那樣和我吵啊！別什麼都不說，你這樣我覺得很可怕……”
輕輕的笑聲，來自宮默。
“我不想和你吵啊，因為此刻的我很幸福很開心……”
左芊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幸福開心個毛線啊？”
“因為你關心我，讓我覺得自己活得很真實。”宮默右手按在自己的心臟上面，脫去了以往的銳氣，語調平緩，就算在黑暗中無法清晰地找到左芊的眼睛，但是宮默還是能從心裡找對左芊的所在，“我心跳的好快，全都是因為你……”
左芊快要發瘋了：“我不想聽你的表白！我關心你完全不是因為這些！”她兩步就跨上前貼在宮默的身前，也不管她怎麼抵擋，把她礙事的手壓在牆上，單手又撕又扯地把她的衣扣解掉。
在看到宮默身上的傷之前左芊是有準備的，她曾經為宮默上過藥，密密麻麻的鞭痕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卻還是讓人觸目驚心，從宮默的反應來看也的確是疼痛難忍，青青紫紫的痕跡非常嚇人。但是左芊是見過的，她以為她看到的還會是那樣的傷……
可是左芊錯了。
左芊是從宮默正面解開衣扣的，在詭異的微弱綠色燈光之下左芊看見宮默從肋骨開始一直到胸口，全是鞭痕。每一道鞭痕都已經浮腫，甚至有皮開肉綻的趨勢。
“左芊……別看了……真的沒什麼……”宮默見左芊看著自己的身體兩眼發直，臉上一陣陣地發燙。她想遮擋，可是無力的雙手被左芊壓著，難以抵抗。
左芊是徹徹底底地呆住了——都這樣了，還叫真的沒什麼？！
左芊不管宮默如何反抗，也顧不上什麼害羞與否，把宮默的上衣全部脫去，翻過身子。宮默背後的傷痕讓左芊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這簡直就是私用酷刑！從她的腰肢開始一路往上，鞭痕交錯，深深淺淺……
左芊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她為什麼早沒想到呢？如果早些想到她一定不會讓該死的宮默今天還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
宮默一言不發地把衣服重新穿好，不知該如何面對左芊。
倒是左芊先發話了：“全部都是那個姓暮的，你的大嫂所做的嗎？”
宮默很小聲地回答：“是。”
左芊怒道：“所以你之前說什麼十點鐘叫你起床，你還是要再去找她？！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為什麼甘願被人nüè待？你沒腿嗎你不會跑嗎？你平時不是挺能得瑟的嗎怎麼人家都用鞭子抽你了你還心甘情願被人抽？你還要回去……你，你該死的還那麼守時？！”左芊的惡情緒一時間完全爆發出來，相當的口不擇言，只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宮默只聽著她罵，不管她罵什麼都沒有回應。
左芊覺得自己快要被宮默激發出一輩子的壞脾氣了，她扯住宮默的衣領搖曳她：“你幹嘛不說話！你說啊！你是不是還愛著你大嫂所以才……”
“不是。”無論之前左芊說什麼宮默都可以沉默而且必須沉默，可是只有這個話題，她不能不反駁，“左芊，你可以迴避我，我也可以假裝是你的‘朋友’而已，但是你我都知道這只是一個假象。我愛的人是你，只有你一個人……暮曉楓已經是過去了，已經結束了，現在我的心裡眼裡世界裡都只有你一個！”
“那……那宮默，你為什麼還要回去找她，任她鞭打？”雖然左芊一直都知道宮默喜歡她，但是她卻從來不想提這事也不想去正視，可是現在這個問句無疑是把自己和暮曉楓拿出來做比較。雖然有種“你是喜歡我的所以你不能去找暮曉楓”的意思在，這也是讓左芊平時根本就不會啟齒的事情，但是此刻她還是說了出來。
因為她覺得宮默實在是太傻太傻了！
宮默凝視著左芊，這麼近的距離看著發火的左芊。左芊平時是一個蠻低調內斂的人，可是總是被宮默惹得火冒三丈。但是這一次的火冒三丈卻是因為關心，因為在意。
左芊那一系列的口不擇言所問出的問題讓宮默第一次淺淺地看到了左芊的心。於是她身上的那些疼痛，似乎也在第一時間被瓦解了……
“你說話啊？別發呆！”左芊實在受不了宮默那種凝望著自己安詳幸福到快要死去的眼神！
“左芊。”宮默語氣一轉，頓時像變了一個人。
幸福柔軟的眼神收起，淡然的笑容消失宮默一時間竟像換了一個人。
“……什麼？”面對宮默突然而來莫名的冷漠，左芊愣神了。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
過了很久左芊才回過神，發現宮默已經走了。
黑暗的安全走道里只剩下她自己。
宮默拋下那句話後就走了，左芊知道她肯定沒有回房。
至於她回去哪裡，用膝蓋想也能想出來。
剛才的冷漠其實才是宮默的本□。她不是換了一個人，只是回到了最初剛認識的時候的那個她，無禮自大，冷淡刻薄……對，這才是她啊。
左芊決定不想再管她的事了。她不說，難道還能逼著她？
就讓她被那個變態大嫂折磨至死吧！
時鐘指向了零點，宮默非常準時地出現在了暮曉楓的房間裡。
暮曉楓手裡拿著盛滿了紅酒的酒杯，晃動著。
宮默身子搖搖晃晃，似乎馬上就要摔倒，嘴裡說出的話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都快生了還喝酒，不怕生出怪胎麼。”
兩個人沉默地對峙，誰都沒說話，卻能很明顯地感覺到氣氛的凝重。
“每天都是十二點準時來，一分鐘都不願意和我多待？”
宮默覺得太好笑了：“多待一分鐘會被你多抽多少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