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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真的筷子還在面前的小碗裡，扭頭去看大元，這才發現大元幫她套好了衣服。
“啊。”池真眉毛往上抬。
“你啊什麼啊。”
“受寵若驚。”
對著池真風平浪靜的臉，大元咬牙：“真沒看出你有哪裡在受寵若驚。”
“內心深處。”
“太深了我看不出來，就算你掰開你的嘴我也只能看見你的扁桃體。”
池真拿著細黑的筷子的手腕向下，手背支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大元，大元也不說話，笑得很邪惡，看回來。
坐在對面的大叔心中悲憤——算了，就當我剛才什麼也沒說吧。
冬天其實是吃火鍋的好時節，不管外面多大的風雪屋裡的人都可以穿薄薄的衣服吃到渾身溫暖。
大元算是看出來了，池真這傢伙的確是一個工作狂，一聊起工作的事情來停不下的嘮叨。歡喜的第一張專輯似乎也是由池真當製作人，親自操刀三首歌，現在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對面那位大叔也是有名的作曲家，他也會貢獻兩首，其他的歌還在積極收錄中。整張專輯以輕快曲風為主打，加進幾首催淚抒情曲，這樣的搭配是目前唱片最容易打開市場的模式。目標群體以高中生和大學生為主，整個營銷計劃企劃部和市場部已經開始在協調運作了。MV會找拿過MV視覺大獎的導演和頂尖的舞蹈老師來幫她們拍攝教學。總之，EP賣到了六萬張對於一個新人組合來說已經是很難得的了，所以公司也捨得再投重金下去全力打造她們。
池真問了大元的一些意見，然後用IPAD記錄了下來。
等她們吃完這頓飯時火鍋店都要打烊了，臨走的時候老闆娘的女兒羞答答地走上來，遞給池真一個花花綠綠的小本子和筆，細聲細氣地說：“你是池真吧？我一直都好喜歡你寫的歌哦……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啊？”
大元直覺覺得池真會拒絕，或者很冷漠地隨便簽一下了事，但是池真卻蹲了下來，和小女孩保持一樣的水平線，微笑著拿過她的筆和本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佳。”
池真在本子上寫上小佳的名字和一些祝福的話，簽上名遞還給她。
走出火鍋店三個人都被屋外的冷風吹得哆嗦。
池真說開車送他們回去，大叔手機響起來說還有下一PART，笑嘻嘻地先走了。池真和大元坐進了車裡。
“沒想到啊……”大元似乎有氣無力地自言自語。
“你在那神神叨叨什麼呢？”池真單手握著方向盤懶洋洋地支著腦袋開車。
“沒想到你還有那麼溫柔的一面，我以為池製作是鐵娘子不哭不笑沒有七情六慾呢。”
“那是尼姑好嗎。”池真好無奈地笑。大元這句話讓池真想到了左芊。似乎在很早以前左芊也說過類似的話——我覺得你是一個溫柔的人。她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你現在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溫柔的人了吧？
兩個人一路上也沒有別的話題，都圍繞著歡喜的新專輯展開，到了大元家樓下，大元下車，池真有點口渴：“介意上去喝一杯麼？”
“喂，池小姐。”大元很大方地表現自己的警覺，“我聽說你的性取向和一般女人不一樣啊，這大半夜的你突然說出這種話，我會多想哦。”
真的只是口渴的池真無言以對，探出了半個身子的她又縮了回去：“那算了。”
“……你怎麼一點鍥而不捨的精神都沒有？”
池真深深地無奈，靠在方向盤上問道：“大元小姐，那你想要怎樣呢？”
大元釋然地笑，一副朋友間客套：“上來吧，家裡沒人，只有一大窩的狗。”
“狗？”
原來大元所說的狗是真的狗，不是暗指男人。
池真一踏進大元的屋子，鋪天蓋地都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的狗只就把她推倒了，軟軟熱熱又濕嗒嗒的大舌頭對著池真猛舔，池真整個人完全呆了。
“哎呀真是的！都給我老實點！怎麼都不怕生呢，真是和我一個模樣……來！大寶給我進屋去！細仔你給我死開！！！”大元好不容易把狗狗們都趕走，看池真頭髮亂糟糟盤坐在地上，怨念地看著大元，說：
“初次見面就推倒，會不會太熱情了點？”
“哦呵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我家的孩子們就隨我，見誰都不冷淡，自來熟的很。來來，去洗把臉吧。”大元把池真從地上拉起來，幫她把被狗狗弄亂的頭髮梳理整齊。
“你一直都跟這麼多狗住在一起？”池真一邊洗臉一邊問道。
“是啊。”大元幫她把長發繞起來摁在腦後，不然頭髮會粘到水。
“不寂寞？”
“當然不。”大元笑，“不僅不寂寞還很快樂，安全。”
“這是什麼道理。”池真洗完臉，用干毛巾把臉上的水珠擦乾淨。妝卸去一些，近距離的凝視之下池真的五官顯得比帶妝時清秀許多……
“和人打交道很累，而且總是看不透對方在想什麼。”大元嘴邊掛著淺淺的笑意，眼神全是沒有焦距地渙散著，“也許你投入了所有給一個人，但是那個人轉眼就能背叛你，但是你給狗狗一餐飯它就能跟你一輩子，你算算，是跟人打交道合適還是跟狗呢？”
池真看看天花板，聳肩：“或許是吧。”
“我說，你就這點情操還搞音樂呢？搞音樂的不都要感情很豐富的嗎？不然那些催淚的歌詞怎麼寫出來的？”
“抱歉，我很少寫歌詞，我作曲。”
潛入（2）
池真洗完臉和大元一起坐到客廳 。
“你家有什么喝的，快，我渴死了。”池真撥了一下長發，然後就跟大爺一般靠倒在沙發上。
大元驚：“敢情你是真是口渴才上來的？”
池真也驚：“不然呢？”
“好吧，是我想法太邪惡了。”大元打開冰箱，發現自己冰箱裡全是飲料，唯一的紅酒上個星期被大寶私開冰箱偷食的時候打翻了。大元有點囧，要是被池真笑話怎麼辦？一個成熟女人家的冰箱裡怎麼能只有飲料沒有酒呢？
“我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腦袋裡想的是什麼……隨便什么喝的都好，番石榴汁我都能喝，快點我要渴死了。”
“那，番茄汁可以麼？”
池真兩眼睜圓：“番茄汁？”
大元把冰箱門大開，池真清清楚楚地看到冰箱裡滿滿的三排都是紅色易拉罐裝的番茄汁。
“很美味的哦。”
“拿罐我喝喝吧。”
大元拿了兩罐過來，之前吃火鍋吃的池真是真的口渴，拿過番茄汁打開就喝，猛灌自己一大口頓時臉色發青直拍額頭，大元卻喝得無比暢快：
“怎麼了？”
“這……這是什麼啊。”
“番茄汁啊。”
“還真是貨真價時的番茄汁，絕對的番茄汁，一點都沒有摻加別的東西在裡面……”
“廢話呢不是，不然能叫番茄汁嗎？”
“可是廠家就這樣棄消費者的口感於不顧嗎？太難喝了。”
大元斜眼瞪她：“你居然鄙視我最愛的番茄汁！放下它！愛喝不喝！”
“沒有別的了嗎？”
“沒有！”
“……”
“渴死你得了。”
“好吧我喝。”池真覺得自己真是好可憐，硬是要在冰天雪地的深冬時節喝著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口味如此純正的——番茄汁！
硬著頭皮喝完一大罐番茄汁後池真徹底明白大元的口味有多怪，估計沒有什麼太多共同語言，而且這個大姐有點愛胡思亂想，此地不宜久留，所以池真打算撤了。剛想走，發現電視裡在播報即時新聞，華北地區普降暴雪，暴雪封路，各地區受災情況嚴重。
“什麼時候下的雪？”
“估計就在你喝番茄汁的時候……”
池真打開窗簾一看，震驚了，真的是漫天大雪，白茫茫的一片鋪天蓋地，連馬路都看不清了。
兩個人都愣在原地，這怎麼看怎麼都有種老天非要留宿的感覺……
“那個，我走了，趁現在還沒積雪。”
“……也好。”大元和池真意見達成一致。
池真裹上外套，一走出去就被大風吹得差點仰面倒到身後大元的懷裡，大元驚呼一聲，本來想感嘆——真是好大的風雪，結果嘴一張雪花紛紛衝進她的嘴裡，嗆得她連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