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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默出來太匆忙完全都沒有帶紙,只好用自己的袖子給左芊擦眼淚。她最擅長的是耍狠,最不擅長的就是安慰人,特別還是一向堅強的左芊突然崩潰,這讓宮默很崩潰……
“我真不懂……我真不懂我為什麼要生到這個世界上來!”左芊一邊哭一邊像是自言自語般怨念著,“為什麼要讓我品嘗了甜後再讓我一輩子這樣苦下去?我哪裡是那麼堅強的人?……為什麼我要承擔起我爸媽欠下的債務?他們進了監獄就什麼也不用管了,可是我呢?我什麼也沒做卻要讓我用一輩子來償還麼?我哪裡懂什麼生存之道?我哪裡知道如何掙錢?一夜之間我什麼也沒有了,被活生生從自己家裡趕出來,身無分文也沒有人管你的滋味你嘗試過嗎宮默?我住過天橋下,差點被流浪漢□,我真的心灰意冷過,我甚至差一點就自殺成功了……可是後來我終究沒有勇氣殺死自己。既然還活著,無論是苟延殘喘還是怎樣,我告訴自己,我不能那樣懦弱,既然還有一口氣在就好好活下去。宮默,我是費盡了所有才換來了那麼一點點的勇氣和自信,為什麼你又要把它們全部奪走呢……”
宮默好無辜:“我哪有?”
“你還想否認麼?你都對池真說了什麼?你讓她給我走後門不是嗎?我不需要那些!就算我再窮我也有我的尊嚴!我不要你的施捨你懂不懂?!”
宮默愣了好半天才知道左芊說的是什麼,她都差點忘了這件事。
“池真她跟你說了?”宮默幾乎是處於發愣的狀態。
“不用管是不是她跟我說的。”左芊一抹眼淚,似乎也發泄夠了,“既然你這樣說那說明就是事實了。宮默我告訴你,我的人生再可憐再曲折也不會要別人的施捨,你聽見了嗎?!”說完左芊站起身就又要走。宮默猛地一撲從左芊身後把她摟進懷裡。左芊煩躁地拼命掙扎,宮默就是不放手。
“對不起左芊,對不起……”宮默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害怕,她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跳動到了一個很可怕的頻率,“我錯了,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以後再也不會做了。你不喜歡什麼告訴我好不好?只要……只要你說我都改,真的……”因為慌張,宮默口齒似乎都有些不清了,“只要你不要討厭我,不要離開我就行……我好怕會見不到你,我好怕失去你……”
如此軟弱的話讓左芊心更痛。這個一向自視清高又永遠高高在上的女人居然會因為愛情把身段放得這麼低。左芊能體會宮默的心,能知道宮默真的很在乎她,可是……左芊覺得愛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她真的不喜歡這麼軟弱的女人!
左芊還是掙開了宮默的懷抱,一字一頓地對她說:“我不會要別人的施捨,同樣的我也不會施捨給別人。施捨只會是同情,而不是愛情,宮默你明不明白?”
夜真的很深了。
宮默一個人走在黑漆漆的公園裡,但是她已經不害怕了。
心痛到已經麻木了,可是心裡還是滿滿的,全是那個人。
宮默回憶著之前左芊說的話,有一種漸漸缺氧的感覺。胸口像被一塊大石壓著,怎麼也喘不上起來。宮默捂住胸口,那窒息漸漸轉化成了鈍痛,讓她好痛,好痛……
宮默有些想放棄了,真的。
她都已經把自己身段放的那麼低,差點就要去求左芊了,可是人家卻告訴她——連施捨都不會有的。
究竟人為什麼那樣渴望愛情?而人又可以為愛情下賤到什麼地步呢?
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燈已經關了,只有林紫謙還在上網。
宮默瞄了一眼左芊的床,見她人是在的。
看見左芊在這裡,宮默居然還會有一種踏實感。
林紫謙其實是在等宮默,見她和左芊一起出去,但是左芊自己回來了她卻遲遲未歸不免擔心她。反正林紫謙她自己心思也是亂如麻,睡不著,所以就等著宮默為她留一盞燈好了。
林紫謙見宮默緩緩悠悠地進門,情緒似乎很低落,一屁股坐在床上也不睡覺,林紫謙走過去,蹲在宮默身前。
“餓不餓?”林紫謙小聲地問道。
宮默沒有說話。
林紫謙像變魔術一般從身後拿出一袋餅乾遞給宮默,說:“吃東西的時候,會是最幸福的時候哦。”
幸福麼?宮默真的不知道幸福究竟是什麼。
床伴
林紫謙拿著餅乾,用力咬一口,輕聲說:“你看,如果有煩惱的話,就把這餅乾當成讓你煩惱的人,用力咬死她,然後嚼啊嚼的,就解氣了。”
宮默看林紫謙鼓鼓的一張嘴,好純真的眼神,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心酸。一個陌生人都能為她這樣著想,安慰她,偏偏是她愛的那個人傷她傷的最深。
林紫謙見宮默臉上有了一絲笑意,感慨地站起來摸摸她的頭說:“早點睡吧,明天還有那麼多訓練會很累的。”
“嗯。”宮默應道。
黑暗中,喬卡一直都無聲地看著林紫謙。
用力咬死她麼?喬卡也笑了。
左芊這幾天都悶不吭聲,宮默也沒有再找她說話,兩個人作為一個團的團員雖然還是得一起訓練一起吃飯同睡在一間屋子裡,但是徘徊於她們之間的低氣壓任誰都是看的出來的。
宮默誓死不要再去先和左芊說話,不然她就真的是太賤了。
這五個人除了本身就是姐妹的葉玖和林紫謙外,其他人彼此都不算太熟悉,待在一起很多天了除了平日裡應有的交際外,基本上沒有太多的話題可以聊。
那氣氛其實也是相當的尷尬。
左芊每晚照樣還會去獨自練習,付出就會有回報,她的身體協調度漸漸好了起來,舞蹈老師也不用每天對她大呼小叫,甚至偶爾還會誇獎她一下。但是這些誇獎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喜悅——她總是提不起精神。
有種茫然看不到前方道路的感覺,在這樣情緒的籠罩下,左芊很久都沒有笑過了。
那天她依舊獨自練舞到夜間,拖著疲憊的身子往酒店走。
酒店附近有一家7-11,左芊想去買點夜宵。酒店裡賣的食物實在是又貴又難吃。
買了份叉燒包一邊走一邊吃,路過小公園的時候,左芊突然看見路邊有一輛熟悉的紅色汽車,再看看車牌,果然是池真的車。
左芊頓了頓,心裡那份躁動的情緒又升騰上來,弄得她渾身不自在,本想要匆匆走過,卻發現車裡有人,還不止一個人。
左芊下意識地往車裡望一眼,只一眼就讓她整個人怔在原地。
她看見池真坐在車裡正和另一個在接吻,而那個人長長的頭髮,穿了件黑色的襯衫,襯衫扣子開得很低,異常性感——這明顯是個女人!
左芊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盯著人家看,但是不知道為何,目光就像粘在了池真的背影上無法移開。只見那個長發女人捧著池真的臉,把她壓在車的靠椅上,吻得熱烈纏綿。一貫都是幹練又高傲的池真此時看上去那麼弱勢卻又心甘情願……左芊的心狠狠被揪起,腦中轟轟直響,捧著的叉燒包都快要掉了。長發女人伸手就要去解池真上衣的扣子,左芊再也看不下去,轉身跑走了。
“她走了,暮曉楓,給我停止。”
吻池真的那個女人就是暮曉楓。可是池真說了停卻見暮曉楓手上解她衣扣的動作還在繼續,唇貼在她脖子上繼續吸著,池真一把推開她:“暮曉楓你給我差不多點。”
暮曉楓整了整衣服,無所謂地聳肩,拿出化妝盒對著鏡子補妝,一邊補一邊念叨:“真真你可真夠冷血的,用的上我的時候就找我,用不上我的時候就把我推開,有你這樣辦事的嗎?我也會傷心的。”
池真才不在乎暮曉楓的怨念:“你第一天認識我麼?才知道我冷血。”
暮曉楓把化妝盒一扣,望著車外回味了一下,又貼了過來:“真真,說實話,雖然剛才是逢場作戲,但是給我感覺還不賴呢。”說著她便伸手去捏池真下巴,“又有了當年的感覺。”
池真把她手揮開:“聽你瞎扯,離我遠點。”
暮曉楓見池真一臉嚴肅,好認真的樣子,又帶著一絲刻板的害羞,不禁覺得好笑:“真真啊,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擰?這麼多年了你一直都在單身,剛才那個被你嚇跑的小姑娘不過是對你有點好感而已,你至於做的這樣決絕麼?還是說其實你一直還在愛著我呢?”
池真疵她:“你有病麼?沒臉沒皮的……而且我絕不絕情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話不能這樣說。你既然都讓我幫忙了最起碼也該尊重一下我吧?我白給你義務勞動了麼?連教育你幾句都沒資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