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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曉楓的表情如同著魔,雙眼眨都不眨,握住池真的手,眼淚任憑它滴落:“真真,你說,這是最好的結局?”
池真有點無言以對,覺得暮曉楓這樣有點可怕,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說:“你是不是累了?要不然去睡吧?”
“那你呢……”暮曉楓聲音幽幽。
“我去泡下溫泉就回來。你要一起去嗎?”
見暮曉楓緩緩地搖頭池真也拿她沒辦法,拿了浴袍去溫泉。浸泡在溫熱的溫泉之中池真心隱隱作痛。一向強勢的暮曉楓居然會用哀求的口氣說話,居然會哭成那樣,她最近果然很不正常。
笑得不正常,說話不正常,一切都很奇怪。越想池真心裡就越不安,匆匆起身換了衣服跑回房間。池真心慌,不禁加快腳步,似乎身後有誰在推著她,內心一個聲音呼喚——快點!再快點!
猛地拉開房門,一眼望去沒有看到暮曉楓的影子,池真不安立刻就被擴大到無限,第一時間跑到陽台,發現窗戶是開的!風從打開的窗戶灌進來讓池真瑟瑟發抖,被吹得飛舞的窗簾就像噩夢裡的場景。池真跌跌撞撞地衝到窗邊往下看去,卻沒有見到暮曉楓的身影,被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緩緩降落……
還以為……還以為……
池真不能掉以輕心,喊了暮曉楓一聲,沒有人應答。池真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一拐彎,猛地看見燈光從浴室里映照出來,門口越積越多的水中飄出幾縷腥紅。
池真大驚,飛奔到浴室,水花四濺。暮曉楓躺在滿滿一池的水中,長發和衣服都如水藻般在水裡浮動,血從她左腕深深的傷口處流出,和水混合一起,溢滿了整個浴缸。
池真呆在原地整整十秒鐘才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報警,幸好她曾經在日本生活過一年,不然和日本人用英語溝通也是極為困難。然後她把暮曉楓從浴缸里抱了出來,不敢動傷口,只拿浴巾幫暮曉楓臉上的水擦掉。
池真很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卻不明白為何自己這樣冷靜,甚至都沒有嘗試去喚雙眼緊閉的暮曉楓一聲。
這是最好的結局。
這句話是池真說的,是她說的,暮曉楓滿臉的眼淚都是因為這一句話。池真用力握緊拳頭,想要把自己捏碎一般。她都說了全世界只剩她池真一個人了!她怎麼還能說什麼“最好的結局”?這麼多年來未曾遠離未曾愛過任何一個人是為了什麼呢?只是為了這樣一個結局?
“你真的太傻了,曉楓……”池真扒著浴缸的邊緣,跪在暮曉楓身前,下半身全被混著暮曉楓血的水浸濕了,“有些話我說不出口,太多年未曾有過希望,所以都忘記了期盼。開不了口,我早就開不了口了。可是我不說,你竟然就不知道了麼……我一直以為,我們是世界上貼的最近的人。我一直以為,很多話,只要我們對視一眼你就能明白。”
暮曉楓緩緩睜開眼,用沒有受傷的右手在池真的眼角下一拭,淡淡地笑了:“你沒哭。原來,分手竟比死還讓你難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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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真通宵坐在醫院外面的小花園裡,抽菸。
暮曉楓曾經說過,池真抽菸的樣子好寂寞,卻又透著強烈清高的排外感。你是矛盾的,可是煙卻能讓你原形畢露。但是我喜歡你抽菸的模樣,雙唇貼在菸嘴上的形狀很性感。
池真抽了一根又一根,沒有間斷過。
夜空中有一片雲,淺灰色的,遠遠望去像是天空被扯開一道傷口,痛著……卻又早已沒有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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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曉楓沒死,但是左手手腕逢了十針,那傷口一時半會無法消腫,每次拆開紗布都感覺是鮮血淋淋。
再也沒有了遊玩的興致,兩個人打道回府。
如果之前問池真,世界上最沒有可能自殺的人是誰,她肯定會回答是暮曉楓。水瓶座的她一直都活的那麼自我,她的生命那麼耀眼,有那麼多的自信在她的血液之中,怎麼可能會選擇自殺這樣的路呢?可是如今她手腕上的傷不是假的,每次池真多看一眼就想起飄浮在淡紅色的水中如同屍體一般的暮曉楓……
相對無言,暮曉楓沒有開口池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選擇沉默。但是池真更加寸步不離,幾乎和暮曉楓連體一般緊隨她左右,怕她再做傻事。
她們兩依然住在池真租的房子裡,房子後面有個小院子,暮曉楓居然開始在院子裡種花,每天就對著那些沒有生命的花發呆,從日出到日落。
她沒有對池真說一句話。
池真有想像過暮曉楓經歷過怎樣的絕望,卻想像不出在她絕望之後的心是怎樣的一片死灰。
池真想勸她,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她萬分想念以前那個敢愛敢恨的暮曉楓,那樣鮮活那樣特別的暮曉楓。
思念的情緒快要讓她瘋狂,如拉鋸般無聲戰爭在撕扯著池真的心。
可是池真發現,再多的痛苦她都無法流淚。
因為沒有流淚就是表示不在乎麼?
池真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努力去想那些讓她傷心欲絕的事情,甚至是曾經讓她死去一次的分手,可是除了皺起眉頭池真沒有等待到她所希望看到的眼淚。
真的已經忘記了哭是什麼感覺,可能池真本身就不是個愛哭的人,這些年的生活讓她更加善於隱藏起自己的感情,想哭的時候把舌頭咬破眼淚自然就會被疼痛所代替了。
有一句話這樣說,“我們都戴著面具生活,戴面具的時間太長,摘下面具的時候才發現我們的臉早就和面具長得一模一樣了。”當初是暮曉楓出軌,絕交兩年再見面池真發現自己還是放不下這個女人,於是選擇繼續待在她身邊,可是那時她身邊已經有了宮默。為了不讓她為難池真把所有的感情都藏到了內心最深處,假裝什麼都不在乎。
我等她。池真第一次在心裡如此說。
暮曉楓和宮默分手了,連一點點空隙都沒有直接和宮默哥哥宮信結婚了。暮曉楓說,我嫁給宮信才能一輩子困住宮默!
失落和心痛讓池真徹夜難眠,但是當暮曉楓穿上美麗的新娘禮服,要池真當她的伴娘時,池真還是沉淪了。
我等她。這是池真第二次這樣對自己說。
當池真知道暮曉楓在和宮信結婚之前就懷孕了,並且看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池真懵了。孩子,有了孩子意外著什麼?那是一生的羈絆,是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噩夢。暮曉楓和她前任女友的親哥哥註定要羈絆一生。
我等她嗎?池真懷疑了自己的信念。
我等著她,可是她呢?她還真的能回到我的身邊嗎?
池真一直在問著自己,卻一直沒能得出一個答案,問著問著,也就迷迷糊糊地繼續單身下來了,只是等待的念頭變得單薄,只是記得有那麼一回事,卻不再去指望什麼。每次心痛的時候就坐在鋼琴前彈奏那首隻有孤獨的一小段旋律的“等”。
池真是個不擅長表達的人,只有在音樂的世界裡她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可是暮曉楓不懂音樂,真正懂她音樂的是左芊……
壓抑感情太久,池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愛著暮曉楓了,只是這個人一輩子都無法從她生命中拔除了。那是愛了太久,已經愛成習慣的人,如何把她抹去?
可惜愛到最後,都忘記了自己是否在愛了。
暮曉楓開始酗酒,池真看一次就喝一次,無論暮曉楓買多少瓶池真都當面一口氣把酒喝光,喝完之後暮曉楓就和滿臉醉意的池真對視著,對視到最後的結果就是池真跑去廁所大吐。
為什麼要為暮曉楓奮不顧身?或許,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嘉音娛樂上市了,公司高層一夜之間暴富。歡喜出了第三張專輯“QUEEN”,繼續她們的神話,她們成功轉型,成就已經超過了當時的MAJOR。
而池真和暮曉楓的生活,似乎凝固在了原地。
一絲絲……一段段
嘉音娛樂上市,高層一夜之間身價大漲,大元買了輛黑色卡宴,一直都喜歡大車的她開得異常歡愉。歡喜幾人雖然沒有沾到光,但是隨著第二輯的徹底走紅每個人的身價也大漲,什麼代言啊GG啊鋪天蓋地,整個城市幾乎都被她們的歌和海報淹沒了。該買房的買房,該買車的買車,一個都不落。
MAJOR時代已經過去。那個名字不太響亮,打著“中國風”旗號卻從來沒有唱過中國風歌曲的組合打開了一個新時代。
簽售會連續簽了五小時,簽到五個人頭暈眼花,出動了數百位保鏢。後援會數目直逼100萬,第三張專輯“QUEEN”全亞洲狂銷150萬張,連美國都建起了後援會。在製作人DONGNI手下歡喜成功轉型,越發性感成熟。
池真一直沒有再接其他的工作,偶爾給熟人寫寫歌,只待在家裡陪著暮曉楓。她有時會和左芊通通電話,左芊也會把她寫的歌給池真,聽聽她的意見。池真發現左芊的成長非常快,也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經驗和她交流。左芊說公司有要求,下一張專輯要她們每個人都有作品在專輯裡,她想自己譜曲,宮默說她來填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