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要被畏罪自殺了
第445章 要被畏罪自殺了
約瑟夫敲了兩下門,然後推開,德國作曲家舒曼的《夢幻曲》傳入耳朵。
蘭道一個人在辦公室里隨樂起舞,黑色的長裙有白色的雷絲邊,在半空中旋轉出流光的弧度,她穿著高跟鞋,舉步輕巧,像最靈動的仙子。
約瑟夫面帶微笑地欣賞,直到曲子結束,他抬起手鼓掌:「夫人不是喜歡鋼琴版本的《夢幻曲》嗎?怎麼今天聽了小提琴版本的?」
「都好,我都喜歡~」
她心情不錯,約瑟夫也樂得為她喜上加喜:「夫人,交易已經完成。」
蘭道換了一張黑膠唱片:「沒有被人發現吧?」
「沒有,我很小心。」
「那就好。」唱片轉動,流淌出古典音樂的樂章,蘭道又隨之旋轉起來,「這次操作,我至少,淨賺了十個點。」
約瑟夫笑:「是啊,現在市場上很看好HMVL的股票,都爭相買入呢。」
蘭道輕嗤:「傻子,後面有他們賠的。」
約瑟夫但笑不語,股民嘛,都是很容易上頭的,看著HMVL股價大漲,紛紛搶購,只有理智的人才看得出來,現在HMVL是虛高,等過了這陣子,股價就會回落,那麼股民現在高價買入的股票就等於賠了。
而蘭道是從中怎麼賺錢的呢?
很簡單,她有HMVL25%的股份,把其中的10%,趁著現在價高賣了,等將來股價回落到正常水平,她再把那10%買回來,一進一出,賺取中間差價。
這叫做空。
這一手下來,能讓蘭道獲利八位數。
蘭道越想越舒服,現在她手裡就有一大筆錢了,轉了個圈到約瑟夫面前,拉著他一起起舞:「去把期權贖回來吧,我們還能再賺一筆。」
用當初鳶也的那個比喻,蘭道在股價350的時候,和投行簽訂合約以400的價格買入,現在的股價已經到450,她再以400買入,可不就是又賺了嗎?
約瑟夫領命:「是。」
他陪她轉了幾個圈,就要出去了,蘭道眼角瞥見桌子上的日曆:「等等。」
約瑟夫不明所以回頭,蘭道停了下來,神情若有所思:「HMVL的股價還會再漲的,先不著急贖回,這筆錢我們去做點別的事。」
「什麼事呢?」
蘭道在沙發上坐下:「幫我約洛維夫人明天下午一起吃下午茶,然後,你現在去讓在牢里蹲著的那個野種,『畏罪自殺』吧。」
與此同時,羅德里格斯莊園。
書房,蘇星邑在辦公桌前看文件,旁邊的手機響起,他隨手滑動接聽,是路易先生:「丹尼爾先生,我有個售後服務提供給您。」
蘇星邑眉目不動:「說來聽聽。」
「有人告訴我,蘭道夫人在市場上拋售HMVL的股票。」
蘇星邑嘴角一哂,並不意外,沒有誰比蘭道更清楚現在HMVL的股價是虛高,這會兒不套現,什麼時候套現?
「你那個朋友是在交易所工作吧?」蘭道做這種事必然是非常隱秘,除了交易所的工作人員,旁人哪能知道?
路易先生哈哈大笑:「嗨,不要問,不要問,我是看在我們交易愉快的份上,才向您免費提供消息,您可不要說出去,砸了我那朋友的飯碗啊。」
畢竟泄密客戶的交易信息,甚至還觸及犯罪。
蘇星邑掛了電話,轉播給安娜:「把蘭道拋售出的股票,全部買入。」
吩咐完,他繼續看文件,神色無波無瀾,大約半個小時後,安娜回覆信息,他們用了5個帳戶,將蘭道拋出的股票全數買下,沒有被發現。
蘇星邑拿起手機,播出了今日第三通電話,那邊響了一會兒才接通,他疏淡道:「你們知道蘭道在拋售股票的事情嗎?」
「知道啊,我們還發現有人買了她的股票,是你吧?」顧久聲音清越。
蘇星邑看著對麵茶几上放的花瓶,百合花嬌嫩欲滴:「你們想怎麼樣?」
顧久瞥了眼鳶也,回道:「我的委託人想跟你買HMVL的股票,按現在的市場價,高一點也沒關係,我們有的是錢。」
話剛說完他就被鳶也瞪了一眼,跟誰裝大佬呢?
蘇星邑只回了兩個字:「不用。」不用高價。
顧久心滿意足:「既然蘇先生這麼高風亮節,我也不客氣,找時間我過去跟你簽合同。」
看他掛了電話,鳶也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高一點也沒關係,我們有的是錢』?」
「相思告訴我,拍戲的時候,適當的即興發揮能為演員加分。」顧久笑眯眯。
鳶也納悶:「相思是誰?」
「現在很紅的一個小花。」顧久揚起唇,將衣冠擒獸四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鳶也瞬間就懂了他和這小花是什麼關係,然後決定不再討論這個問題。
顧久想著整件事,嘖嘖稱讚:「我覺得你後媽是個人才。」
「殺了你爸,嫁禍給你,再公開你爸和你姑的關係,連消帶打,把你爸,你姑還有你都踢出局,艾爾諾家的人都沒了,偏偏還沒人覺得不對勁,因為她是受害者,清清白白,大家還求著她掌管HMVL。」
一箭四雕,不愧是蘭道夫人。
鳶也懶懶道:「我覺得還是你比較人才。」
律師有會見權,所以他就表示,24小時都需要見委託人,直接住在警局裡,和鳶也隔著一道欄杆,一起吃飯,隨時說話,簡直就跟在外面沒事約了一起喝下午茶一樣。
可憐那兩個負責盯著他們的警察,必須在旁邊看著他們說些有的沒的。
對此,顧少爺的理由也很正經:「我怕你那個後媽讓你『畏罪自殺』。」
鳶也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對了,」顧久還想起一件事,「剛才老班給我打了電話,有警察找他打聽那三個男人,他把他知道的都跟對方說了。」
鳶也還沒下遊輪之前,就讓老班去查了淪奸李幼安的三個男人,她雖然不在乎李幼安怎麼看待她,但她身上的鍋夠多了,沒興趣再背一個,想著弄清楚後告訴李幼安,讓她去恨真正該狠的人。
倒是真沒想到,會有警察去查這件事……大概是巴黎警署這邊吧,查沅曄的時候,順便查了李幼安。
鳶也沒那麼在意:「李幼安以前不蠢,有了老班給出的線索,應該想得出來真正害她的人是誰。」
已經快到晚飯時間,顧久一邊在APP上點外賣,一邊說:「你這邊我算是看明白要做什麼,尉遲那邊,我就真看不懂,尉氏都已經被停牌了,他還在等什麼?再拖下去,尉氏可就毀了。」
鳶也搖搖頭,她這幾天也沒跟尉遲聯繫。
顧久抬頭看了她一眼:「我其實吧,一直在想,當年我要是不告訴你尉遲在找骨髓就好了,你沒去做那個配型,也許後面這些事兒都不會有。」
看她現在的生活,比美劇還要驚心動魄,他啊,生怕她哪天不小心就掛了。
鳶也一頓,要是沒有那份配型成功的報告,她可能真不會去尉公館找尉遲。
不過人生沒有從來的可能,多想這些無益,她道:「別回顧過去了,我們做人要展望未來。」
「行,展望未來。」顧久放下手機,「你覺得蘭道會拿那筆錢幹什麼?」
鳶也想都不用想:「肯定不是贖回期權。這就好比一個賭徒,突然賺了一大筆錢,他不會想著去還賭債,他會想再賭一把,贏更多的錢。」
「那她會再買入股票?」炒股賺錢?顧久突然覺得蘭道夫人接地氣了很多。
但鳶也搖搖頭,嘴角帶起一個弧度,細瞧卻什麼笑意,風馬牛不相及地問:「現在是二月了吧?」
「嗯,怎麼?」
鳶也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會見室里唯一的一扇窗下,仰望外面的晚霞:「那艘遊輪,每年會航行兩次,冬末春初一次,夏末秋初中一次,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
外賣送來的時候,顧久出去拿,鳶也上了個洗手間。
雖說不在乎李幼安的事情,但水流從指縫間淌過的時候,鳶也還是想到了她。
她原本恨死那個對她用藥的人,還在心裡想過,等找那個人,一定要他好看,但李幼安的視頻被人公開出去,她因此跳海,在鬼門關走了一回,也算是得到了報應,她沒心思再追究了,算了。
好像她最近最常說的兩個字,就是「算了」。
關掉了水龍頭,鳶也抽了紙擦手,原本乾燥柔軟的紙巾吸了水分變得濕濡。
擦著擦著,鳶也腦海里忽然閃過什麼東西,一下蹙起了眉。
不對……
蘭道對她說,要不是她命大逃過一劫,在宴會廳里播放的視頻主角就是她。
這個意思是,李幼安原本想把她的視頻公開出去,但不知道是被誰掉包,換成她自己的視頻……就是這裡地方不對啊。
如果把她的視頻公開出去,不就成了她的不在場證明嗎?因為她那個時候正被人「淪奸」,哪有時間去殺老教父?所以其實蘭道根本不會讓視頻出現。
這個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再退一步——她如果真被淪奸了,蘭道憑什麼篤定她不會報警?或是面對警察審問的時候不會把事情說出來?只要警察在她的體內提取到精掖,就能證明她的話是真的,她有不在場證明,沒有殺人。
蘭道會留這麼大的破綻嗎?
不會,所以只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她在警局裡有人,那個人能幫她把不利於她的證詞改掉。
甚至還能幫她,毀滅證物,殺人滅口。
洗手間的門突然傳來細微的「咔嚓」一聲響,是有人擰開了門把。
鳶也不合時宜地笑了,顧三少這張烏鴉嘴啊。
她真要被「畏罪自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