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竭盡全力想保住
第392章 竭盡全力想保住
尉深便說:「無論是尉氏、爾東或是代表HMVL的姜氏,在國內都有非常高的知名度,又是開發連接歐洲和亞洲海上之路的大合作,各界對這個項目都非常看好,我們前期為了達成合作也做了很多努力,怎麼忍心看著它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一番話說得很漂亮,尉氏的董事讚賞地點頭。
商務經理看向對面一直沒說話的鳶也:「沅總,您的意思呢?」
鳶也第一眼看向的不是商務經理,而是空出來的首座——哪怕尉深是副總,暫代處理尉氏所有事務,但也沒有資格坐下那把椅子。
那是尉遲的專屬,尉氏總裁的專屬。
抿了抿唇,她語氣沒什麼起伏地說:「尉副總口才真好,我都要被你說服了。」
尉深聽著她這段話,微微眯起眼睛。
她的話是老油條們慣用的模凌兩可,既沒有說解約,也沒有說不解約。
乍一聽是沒有問題,但其實很不對。
她不會不知道,現在要怎麼做才能將尉遲踩實了,這時候就應該跟爾東的商務經理一樣,朝尉氏咄咄逼人地發難,直到解約成功才對。
尉深盯著南風,心裡兜轉了很多心思,眼睛也忽暗忽明,詭譎危險。
商務經理來之前,陳景銜交代他一切按鳶也的意思行事,鳶也這麼「圓滑」地答話,好像沒想要把尉氏逼上死路,他也只好緩了語氣:「就算不解約,你們尉氏也拿不出資金繼續參與開發吧?」
尉深顧忌在場的董事,只能繼續爭取合作:「李總說笑了,我們尉氏還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這幾天出了這麼多事,可有傳出我們拖欠錢款這種事?」
鳶也面色素素:「好吧,我們再給尉氏一次機會——十天後,第二期工程款就要付了,如果尉氏如期付款,解約這件事就當沒提起過。」
她代表HMVL坐在這兒,全場就數她的身份最高,她都發話了,其他人自然只能跟票,於是這個本應該讓搖搖欲墜的尉氏再進一步崩盤的會議,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地結束。
大家收拾東西散會時,尉深走到鳶也身邊,面上還維持著笑:「多謝沅總,再給我們尉氏一次機會,這對我們真的很重要,等我們尉總出來,一定好好報答你。」
鳶也怎麼會聽不出他的陰陽怪氣,淡淡睨著他,笑了:「我明明是看在副總你的面子上才給機會,要報答也是副總報答我,和尉總有什麼關係?」
她的表情太「真」了,尉深都不知道他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頓了頓,心忖難道是因為他說服繼續合作太賣力,連她也誤解他的意思了?
鳶也懶得跟他廢話,起身就走。
爾東的商務經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陳總明明說是要解約,怎麼沅總又不解約了?
他想找鳶也聊聊,回去也好跟陳總交代,結果一轉頭,鳶也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尉氏大廈是晉城標誌性建築之一,也是商業區里最值錢的地段,鳶也踩著高跟鞋緩步走在瓷磚地上,能聽見咚咚的回聲。
「沅總。」身後有人喊她。
鳶也側身轉頭,是從會議室里追出來的黎屹,她點頭:「黎助理。」
黎屹旁觀了整場會議,只是沒有資格開口:「您要回姜氏了?」
「嗯。」
黎屹便道:「我剛才看到您是司機用來的,司機已經先回去了,要不我開車送帶您回去吧?」
鳶也挑眉:「怎麼好麻煩黎助理?」
黎屹做了個請的手勢:「午休時間到了,我也想出去吃個午飯,姜氏附近有幾家餐廳的味道還不錯,順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鳶也再拒絕反而不合適,便只好和他一起下樓。
黎屹將車開到門口,鳶也做進后座,一進去,她就聞到尉遲身上那種香味,剛才竟然沒注意,這輛車就是尉遲常開的卡宴。
男人大多喜歡車,尉遲也不免俗,他有很多輛豪車,尉公館的地下車庫裡都是有市無價的寶貝,但他平時,除非特殊場合或特殊需要,否則就都是一輛不算特別高檔,也不跌身份的卡宴。
四面車窗都封閉著,開了暖氣,那種香味瀰漫不散,鳶也突然就有點後悔答應上車了。
這時候,耳朵忽然進來一句:「少夫人。」
鳶也一下看向左前方的駕駛座,和黎屹的目光在後視鏡里有短暫接觸,很快他又看回了前方,但卻沒有就此沉默。
他突然間換了稱呼,鳶也就預感,他接下來想說的話,一定和尉遲有關。
果不其然,他道:「我是外人,您和尉總之間的事情,我本不該多話,但今天您在會上讓步,很大程度上幫到尉總,我還是想替他說聲,謝謝。」
鳶也還是將車窗按了下來,車內很暖,室外很冷,兩個極端的溫差,讓她身體情難自禁地一顫:「不必,我只是有別的考慮。」
又是硬邦邦的語氣,就跟老班說話時一樣。
「尉總也有別的考慮。」前方是紅燈,黎屹慢慢踩下油門,車子毫無顛簸,穩穩停下。
他有別的考慮?鳶也眯起眼睛,她就說尉遲這次被抓得很蹊蹺,果然……
「尉總從來沒想要將您長久地軟禁。」
鳶也以為的「別有考慮」是尉遲被抓是另有蹊蹺。
而利益要告訴他的「別有考慮」,是要追溯到三年前那場撕心裂肺的抵抗。
紅燈倒數十五秒鐘。
黎屹將一個尉遲都不知道他知道的事情敘述出來。
三年前,鳶也跳江自殺,尉遲重傷發作,搶救了三天三夜才撿回一條命,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床去她,是被他和他姐姐攔住,而他出院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獨自一人去了青城。
他在青城半山別墅里待了幾個小時,當晚又回到晉城,還去赴了盛世的宴會,燈紅酒綠里,仿佛又是那個優雅的尉家大少。
沒有人知道他去青城做了什麼,他也不知道,但他想知道,因為送尉遲回公館的路上,他看到了他眼角的淚。
他跟在尉遲身邊的時間不長不短,也有四年了,在他看來,這個男人驚才絕艷,矜傲且超然,好像什麼都能做到,要什麼都可以得到,所以他,為什麼落淚?
他送他到公館後,就直接去了機場,買了凌晨的航班飛往青城。
半山別墅是密碼鎖,他按了0416,對了。
他從一樓走到二樓,別墅里看起來沒有一點變化,險些叫他也以為,尉遲來了只是坐了坐就走,直到三樓,終於到在主臥的梳妝檯里,找到了那個多出來的錦盒。
他打開看了,忽然間明白,尉遲當年在搶救,為什麼會一度停了心跳?
「尉總從來沒想要將您長久地軟禁,他知道您最喜歡青城,一直想回去,如果能夠離開他,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也一定是青城,但您去了不能住在陳家,也不能住在半山別墅,因為這兩個地方都是蘭道監視的重點。」
「所以他給您另買好了房子……不對,應該用小莊園這個詞更合適,我覺得那不像是他喜歡的風格,可能是您喜歡吧,他按照您的喜好選擇的。」
「小莊園大門的鑰匙,就在梳妝檯柜子的盒子裡,您可以去看,現在還在。」
為什麼會停了心跳?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考慮好了無數後路,竭盡全力想要保住的人,最後還是死在他面前。
哀莫大於心死。
倒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