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就像是一個怪圈
第449章 就像是一個怪圈
會見室的門咿呀一聲打開,鳶也原本以為是顧久,一看進來的是麥金利。
她回頭對尉遲道:「國內現在是凌晨了吧?先不說了,你早點休息吧。」
她突然要結束通話,尉遲猜想她那邊應該是來朋友了,便應了聲「好」。
麥金利看了眼她放下的手機,在椅子上坐下:「沅小姐是第一個在警局裡,想見朋友就見朋友,想打電話就打電話,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的嫌疑人。」
鳶也微笑:「可能是因為我納的稅比較多,警官們才給我行這個方便。」
麥金利掏出煙盒,含了一根在嘴裡,沒有點燃,話鋒突然一轉:「我審了托馬斯,但是他什麼都不肯說,我搜了他的住處,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物品,我又查了他的銀行帳戶,沒有任何蹊蹺的入帳,對方給他的應該是現金,電話號碼也沒有實名認證,我完全找不到他的上家。」
鳶也對此結果並不意外:「她不會找被抓了就出賣她的人為她做事,你從托馬斯身上一定問不出什麼。」
她?麥金利抬起頭:「你知道雇托馬斯的人是誰?」
鳶也垂下眼皮,表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手裡翻轉著手機,這是顧久的手機,她沒有想要窺探他的隱私,只是不小心按到鎖屏鍵,屏幕亮了起來,她發現鎖屏拍的是戲台上一個窈窕的背影。
她微微一愣,還來得及生出什麼念頭,麥金利聲音就沉了下來:「我感覺,你好像是設一個局,把我、我們、所有人都當成你的棋子,耍得團團轉。」
「我是在設局,但我沒有耍你們,我需要你們的幫助。」鳶也想了想,「其實你們也需要我的線索,我們算是警民互助。」
麥金利身體稍稍往前傾:「那麼沅先生的死,在不在你的設局裡?」
「我說『不在』,你就會相信我?」
「……」麥金利還是把煙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煙霧,「Sorry,我忍不住。」
「沒關係。」鳶也不介意。
麥金利指間夾著一根香菸,眉心緊擰,突兀地說:「我覺得會有一些人對遊輪、馬賽港、地中海這些詞比較敏感……你昨天一說,我就去了港口,沒有發現船活動的跡象,只看到洛維夫人生日宴那艘船還停靠在那兒。」
「我順便上去看了看,別的地方沒有異常,唯獨底層不對外開放,我偷溜進去,裡面別的沒有,只有一些空的玻璃箱,每個大概一米高,堆放在一起,像洋娃娃的展示盒。」
「這個畫面,給了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麥金利微微眯起眼睛,憶起往事:「14年前,我參與過一個重案,在那個案子裡,被拐的孩子就是被困在那樣的玻璃盒裡……所以我覺得,你昨天說的話,不是故弄玄虛或者裝神弄鬼,你是在暗示我什麼?」
鳶也聽了半天故事都能保持眉眼不動,直到他說起那個時間,腰一下直了起來:「14年前的卡里忒斯號,你辦案的警察?」
「不只我,李大龍長大的福利院那年被拐走了四個小女孩,他當警察也是受那件事影響。」麥金利會收李大龍為徒,也有這件事的緣故,「我們都向上帝發過誓,絕不會讓卡里忒斯號的事情再重現。」
鳶也怔了一會兒,然後笑了,這算,緣分?
麥金利笑不出來,那件事對他來說很沉重:「很多人都說,那個案子我們辦得漂亮,我們抓住了幕後老闆,也抓住了那些『客人』,把他們都送上了法庭,但我覺得,很失敗,因為我們晚到了一步,女孩們都已經遇害了。」
說著他眼睛逐漸深幽:「不,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倖存。」
「前輩說,那女孩的來頭不小,她的監護人拒絕我們接觸她,我們連口供都沒辦法對她錄,可能是巧合吧,十四年前,沅小姐你也是十四五歲。」
「……」
鳶也剛才那一笑,不是真覺得好笑,而是……感嘆。
她上次說的沒錯,整件事就像一個怪圈,他們這些人在圈子裡兜兜轉轉,莊舒轉到她的面前,連當年辦案的警察也轉到她的面前。
她也明白了,麥金利從她暗示他的船有問題,和十四五歲的倖存者兩點裡,懷疑上她,所以今天才會跟她說這些話。
好吧。鳶也承認了:「警官不用試探我,我就是那個倖存的女孩。」
麥金利倏地站起來:「那這次的事情……」
「我們中國有一句古詩,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鳶也說,「14年前,警方破獲了卡里忒斯號,他們就躲了起來,但過去這麼多年,他們覺得風頭過去了,安全了,就又要復甦起來了。」
尉遲問過她一個問題,她原本想怎麼對付蘭道?
她沒有尉總那麼精明,她的辦法要「笨」一點。
她查蘭道底細的時候,意外發現,蘭道竟也是卡里忒斯號的幕後老闆,只是因為當年打擊力度太大,她怕了,所以這些年沒敢再做那些事,但她覺得,沒有狗能改得了吃屎,蘭道不會那麼輕易放棄那條生財之道。
果不其然,年前,鳶也發現,蘭道又在四處狩獵女孩,毫無疑問,她又想造一艘卡里忒斯號。
她一直在等她有所行動,畢竟捉賊要拿贓,沒有鐵證扳不倒蘭道。
終於讓她等到了。
這次洛維夫人的生日宴選在地中海舉辦,蘭道應該就是去踩點的,因為那天鳶也還在船上看到一個人——吉米。
這個人是蘭道的手下,她盯了蘭道幾年,對他很眼熟,他專門為蘭道處理非法勾當,他在船上,就意味著船上有蹊蹺,所以她才會把原本保護自己的手下派出去跟蹤吉米,雖然陰差陽錯導致自己陷入危險,但也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
她有信心這次能送蘭道去見鬼。
唯一的意外就是蘭道殺了沅曄,不過利用這件事將計就計,這個局能更好。
麥金利還困在鳶也的措辭里:「他們?他們是誰?」
「蘭道是其中之一。」事到如今,鳶也坦誠相待,「你們當年抓住的幕後老闆要麼是團伙之一,要麼只是替死鬼,這次我釣出來的魚,才是真正的幕後老闆,警官要是相信我,我們就合作,把真正該蹲大牢的Scum送進來。」
麥金利指間的煙已經燒了大半,他還在一動不動怔怔地看著鳶也,又燒去二分之一,他才終於坐回椅子上。
緊抿的嘴唇分開,說的卻是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沅先生的死在不在你的設局裡?你回一句『不在』我就相信你。」
鳶也失笑:「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麥金利也笑:「不得不承認,我們現在掌握到的證據,只能證明你有重大作案嫌疑,並不能定你的罪,以你的本事,想直接脫罪不算難,但是你沒有,所以我一直覺得,這裡面可能另有原因,或許你是被冤枉的。」
「當然,如果後面我找到你犯罪的證據,我也會親自把你送上法庭。」
這個意思是,可以合作?鳶也挑眉彎唇伸出手:「很高興我們達成一致。」
麥金利在桌面摁滅了菸頭,和她握手:「現在我可以知道你的計劃了嗎?」
「Of-ourse.」
鳶也三言兩語把自己的想法說完,麥金利還沒來得及發表觀後感,會見室的門又被人大力推開,李大龍神色慌張:「師父,不好了,李幼安不見了!」
他一路跑過來,一邊說話一邊喘氣:「她沒有辦理出院手續,我打她的電話也打不通,我查了醫院監控,也沒有看到她離開,可就是不知道去哪裡?」
「興許只是隨便走走散散心?」麥金利皺眉。
李大龍否定:「她昨天給我發消息,約我四點見面,說有事情要告訴我,她不會食言的!」
鳶也看他這麼關心李幼安,恍然大悟:「是你去查侮辱李幼安的人吧?」
李大龍點頭,鳶也沉吟一下:「監控也有死角,她可能是去找蘭道了。」
沒想到李幼安這麼雷厲風行,剛知道是蘭道,就找上門了,鳶也皺眉:「如果真是去找蘭道,她現在可能不太安全。」
李大龍喃喃:「蘭道夫人,蘭道夫人……那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是約瑟夫?」
原來如此!他咬牙切齒:「我現在去找蘭道夫人要人!」
「你沒有證據,他們不會承認的。」鳶也道。
李大龍頭也沒回:「我去找證據!」
麥金利也沒在會見室多留,因為剛才鳶也告訴他,開船的時間就在明天晚上,他得馬上要去請示局長,增加警力。
鳶也用顧久的手機,給在外面的宋義發了條信息,讓他們幫忙找找李幼安。
……
半個小時後,麥金利從局長辦公室出來,一邊走一邊下達命令:「我跟局長申請到警力支持了,我們現在就去港口蹲點,等明天晚上船開動起來的時候,我們再動手……」
有個警察喊:「警長,接到群眾舉報,說在港口看到很多孩子被送上船,懷疑有拐賣。」
麥金利頓時一愣:「看到?」
港口是有拐賣,但怎麼會那麼容易被看到?
……
冬天的夜晚來得很快,巴黎市褪去白日裡的浪漫,進入紙醉金迷的糜爛。
李大龍不愧是警察,根據蛛絲馬跡,一路追蹤,就摸到了港口。
他躲在草叢裡,看到幾個男人搬動幾大箱子貨物上船,其中一個男人就是他一直盯著的接觸過李幼安的人,所以李幼安可能就在這些大箱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