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連她也不能見她
第211章連她也不能見她
四點左右,黎雪泡了一杯茶送進辦公室,尉遲端起來抿了一口,一頓,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去老宅。
接聽的是尉母,尉遲喚道:「媽。」
「阿遲,怎麼了?」
尉遲道:「朋友剛送了一盒安吉白茶,我嘗著味道還不錯,等會兒讓黎雪送去老宅,您試試。」
尉母很愛茶,還特意在老宅里選了間窗戶對著花園的房間做茶室,除了招待親友,平時來了興致,也喜歡在裡面獨飲。
只是他特意打來電話,怎麼會只是送一盒茶?尉母猜不出他的用意,手指捏著抱枕的流蘇,主動說:「上午我去公館看鳶鳶了。」
尉遲溫聲:「聽說媽還燉了湯,辛苦了。」
尉母嘆氣:「現在只要她好就行,沒什麼辛苦,只是她心裡有芥蒂,一開始連一聲『媽』都不肯叫我。」
「鳶也剛沒了孩子,心情不太好,如果有衝撞到媽的地方,您不要太往心裡去。」尉遲話語不緊不慢。
「只是因為沒了孩子心情不好嗎?」尉母蹙眉,「阿遲,你有你的主意,媽不會幹涉你,但鳶鳶是什麼性子,你比我更清楚,你不要把她逼得太緊,物極必反啊。」
一隻翱翔在遼闊海面之上的鷗鳥,現在被捆了翅膀關在籠子裡,她怎麼能夠忍受?她今天看鳶也的精神已經不太好了,往常那麼愛笑的人,現在滿眼都是憂鬱,看得人揪心。
「我有分寸。」語氣一如既往的平。
尉母想起鳶也請求她的話,猶豫了一下,說:「要不,讓她到老宅住吧?」
「這是她的要求?」
「不是,是我自己覺得,她現在對你有芥蒂,你們暫時分開比較好。」
尉遲淡淡一笑,不說信與不信,只道:「媽,你不了解鳶也,她是覺得從我身邊逃走太難,所以才想搬到老宅,好一走了之。」
「不會的,我會替你看好她的。」
「不用了。」
他絲毫不留餘地的拒絕,尉母亦是眉心擰緊:「阿遲。」
尉遲瞳眸烏黑,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深究進去,還是能看到淡淡的清冷從裡面氳出來,夾帶著一家之主得天獨厚的權威:「她最近變得比較敏感,一句普通的話也會去想東想西,媽對她又總是太心軟,問什麼就答什麼,這段時間您還是不要去公館見她比較好。」
尉母一怔。
「也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畢竟還沒出月子,不好思慮太多。」尉遲已然做好決定,「過陣子,我再帶鳶也到老宅看您,您有偏頭疼,我們的事情您不要想太多。還要忙,先掛了。」
話畢,他手指一點屏幕,而後將手機擱下。
而老宅里的尉母,看著嘟嘟響的話筒,錯愕至極。
這是這麼多年來,尉遲第一次這樣對她說話。
哪怕話語再委婉,也遮不住他話語裡命令的意味,他不准她去見鳶也。
現在連她也不能去看鳶也了。
尉父從二樓下來,看到她坐在客廳,神情憂鬱,便問:「怎麼了?」
「阿遲不准我去看鳶鳶了。」尉母憂心道。
「鳶也現在是『死』人,你總去看她,也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尉父不以為然,「現在盯著尉公館和阿遲的,可不止一波人馬。」
事實上,他還對尉遲留下鳶也這個做法不予苟同,只是看在鳶也這兩年在尉家也算乖巧聽話的份上,才不去計較。
尉母真的看不懂了:「阿遲到底想做什麼?」
尉父沉吟,也覺得該聊一聊,便吩咐管家:「今晚讓少爺回來一趟。」
……
尉遲收走她的書後,鳶也就沒再看書,干坐在窗邊看雲,月嫂絞盡腦汁,想一些話來跟她聊,好讓她不那麼悶,但是鳶也的態度並不那麼熱絡,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唯獨主動詢問:「我媽怎麼不來看我了?」
月嫂迴避著這個問題:「太太,聽說澳大利亞的森林大火都燒了半年了還沒滅……」
「尉遲不准她來看我了嗎?」鳶也幽幽地看著她,月嫂張了張嘴,算是默認。
果然。
鳶也輕輕一笑,因為尉母告訴了她實話,所以尉遲不肯她再來了。
罷了。
鳶也漫無目的地在雜物室里翻找,找到一副十字繡,就做了起來。
這幅十字繡,忘了具體是什麼時候買的,只記得是有一段時間,辦公室的小姑娘流行起這種古早手工活,一有空就聚在一起討論,有人做了個小時鐘,有人做了個手機吊墜,她聽了幾次,後來有一次逛街看到,就順手買了一副。
可惜她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興致勃勃地繡了大半個小時,被針扎了幾下,就把它丟到一邊,看都沒再看一眼。
以前沒做是沒那麼空,現在的她就需要這種磨人的東西打發時間。
月嫂會做這個,教了鳶也幾下,鳶也掌握了技巧後,就把一天的時間都用在這上面。
原本是在花園裡做,天黑了就轉到客廳,鳶也剪斷線,將布攤開看,這是一副「小王子」,已經完成大半。
月嫂誇她:「太太很有天賦啊,才一天就繡成了這麼多,而且平平整整,很好看呢。」
鳶也嘴角微彎,雖然初衷是為了打發時間,但畢竟自己付出了精力完成的作品,被誇了心情還是不錯的。
月嫂又說:「繡完可以找個相框裱起來,當一幅畫。」
她沒有答話,不過在心裡想像了一下,掛在阿庭的房間,和他那些漫畫書和玩具互相映襯,也不違和。
才想到阿庭,小傢伙就從樓上跑下來:「麻麻,麻麻。」
鳶也放下十字繡,轉頭看他,阿庭手裡捧著個東西,興高采烈地遞給他:「麻麻!」
這是一個樂高,形象是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孩,站在一棟小房子前,很是溫馨美滿。
這應該是象徵她和他,還有尉遲的一家三口。
玩偶的臉上都笑得很開心,無憂無慮一般,鳶也垂眸看著,方才難得興起的好心情就如煙霧般漸漸散去,她的手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腹部,低聲問:「你做的?」
「嗯!」阿庭最近幾天就是在拼這個,他眨巴眨巴眼睛,「給,麻麻。」
莊老師跟在阿庭之後下樓,笑著說:「那天教阿庭詞語『生日』,他就問管家你是什麼時候生日,雖然已經過去了,但阿庭還是想送你禮物,我是就想著,可以利用這件事來激勵阿庭,讓他背下乘法口訣和一些詩詞,每答對兩題就給他一顆糖果,攢齊了一百顆糖果,就可以跟我換這個東西。」
原來糖果的用處是這個,寓教於樂,確實很好。鳶也抿唇:「辛苦莊老師教導。」
莊老師說應該的。
阿庭又把那個樂高往她面前送。
鳶也卻始終沒有接:「去送你爸爸吧。」
然後就想起身上樓,阿庭拉住她的衣服,滿心的歡喜都熄滅了,扁扁嘴:「麻麻,不喜歡嗎?」
說不上喜不喜歡,就是看著眼睛疼,別的地方也疼,尤其是心上,腹下,鳶也按捺著又要想起巴塞爾的雨天的思緒,只道:「給他更合適。」
阿庭不懂她的心情,只覺得麻麻最近對他好冷淡,不陪他玩,也不餵他吃飯,老師明明說送了禮物她就會高興,為什麼現在連禮物都不要……老師還教過他另一個詞,叫討厭,意思就是不喜歡,不想要……麻麻討厭他了嗎?
他紅了眼眶,要追上鳶也:「麻麻!」
地毯不知怎的翹起一角,他一個沒注意被絆倒,整個人撲在地上,砰的一聲,驚得鳶也都轉身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