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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次,他才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沉重,他一開始還對母親的嚴厲不理解,後來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後便沉默不再說話。
柏母看著他木然的臉,又心疼又生氣,巴掌也揮不動了,柏父在旁抽完了一整支煙:“讓他去林家道歉,自己做錯的事情自己承擔。”
柏星棋第二天便一個人去了醫院,林皎皎帶著氧氣瓶躺在病床上,林父林母陪在她身邊。縱然女兒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對柏星棋依然是有著怨懟的,兩人都沒有主動和他說話,將他晾著。
柏星棋沉默著說:“如果,林皎皎真的因為我出事了,我會照顧你們一輩子。”
他沒有道歉,因為對林家的痛苦已經造成,道歉根本無關痛癢,他只能誠懇地表達出自己的心意,不祈求諒解,但求能讓他們有些許寬慰。
林母終於看了他一眼:“你是個好孩子,皎皎眼光不錯。”
林父的面色也和緩了些:“她已經沒事了,你不用陪我們守著,說起來這件事也是皎皎自己任性,如果把責任全部推卸給你,是我們不講道理。”
柏星棋沒有矯情:“有什麼我能幫忙做到的,隨時叫我。”正在他準備走出病房時,林母突然叫住他,柏星棋回望過去,這位母親守了一夜,神情有些憔悴:“皎皎她……”
作為一個母親,她又如何不知女兒心中所想?從小的寵溺和呵護,也養成了她偏執的性子,說一不二,想要什麼都要得到,對柏星棋的追逐可能只是她一時興起,但卻因求而不得成了心中執念。她本來想說,讓柏星棋能不能接受皎皎,但看向少年回望過來的清澈眼神,再想到他剛所說的至情至性的話,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他也同樣是個孩子,也是需要有人偏心的,沒道理給他強加上一道枷鎖。
林母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她做事有些偏激,你以後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柏星棋點頭應是,走出了房間。
此事之後,林皎皎對他的追求稍微收斂,沒有做出什麼太過出格的事,他曾明說自己對她並無他想,但林皎皎依然我行我素,他身邊從此便沒有什么女孩子能夠近身了,他樂得清靜。
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他上大學,林皎皎出國讀書,並在國外接受了手術,一直在國外療養,兩人聚少離多,柏星棋算是度過了一段難得輕鬆愉悅的時光。
然而現在,她宣布她回來了。
“所以說,這個人,就是一個說不得碰不得的玻璃人?”許思敏聽完,做出了一個總結。
柏星棋點點頭,補充了一句:“還是個很喜歡挑事的玻璃人,為了不傷害她,周圍人只能讓著她。”
“說白了不就是作麼,還是那種仗著自己身體缺陷,作天作地的那種。”許思敏不以為然,她站在蘇荇之的角度上,自然對林皎皎這種人天然沒有好感,此時說出來的話更是帶了點尖刻。
蘇荇之還是沒有說話,盯著手機的眼神有些茫然。
柏星棋的心七上八下,正準備再多說幾句表衷心的話。
蘇荇之突然開口問了一句:“所以,你是打算把這個狀態一直維持下去?”她依然沒有抬頭看他,本來以為只是個普通的青梅竹馬,卻沒想到有這樣一層光環加身,無端讓她覺得有些憋屈。
柏星棋矢口否認:“當然不會,不過,這件事情或許需要你的配合。”
她終於看向他了,柏星棋見她望了過來,這才鬆了一口氣:“我希望你能以我女伴的身份,陪我去一次林家的家宴。”
林家的掌上明珠手術成功,留學歸來,而林皎皎又是個愛熱鬧的性子,早早地便要求父母準備一場宴會,讓她好玩得盡興。
“當場打臉,k神,你好狠啊。”許思敏嘖嘖讚嘆。
柏星棋沉默了一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艷光四射。”
“那是必然的,我們蘇蘇的顏值不用你擔心。”許思敏從來沒有覺得蘇荇之會在比拼顏值的時候落了下風。
“最好選擇白裙子。”他突然補充一句。
“這又有什麼門道?”許思敏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啊,很少見蘇蘇穿白色,想看。”柏星棋笑著說:“我記得蘇蘇穿旗袍可好看了,有沒有白色的旗袍啊?”
“我的衣櫃好像沒有純白色的旗袍啊,怎麼辦!”蘇荇之皺著眉,一手托腮,開始冥思苦想自己該如何搭配。
“哎呀,別空想!我正好在你家呢,走走走,去看看到時候怎麼穿!”許思敏已經起身,推著蘇荇之往臥室走去。
柏星棋目送她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喊了一句:“沒有合適的我帶你去買!”
為什麼提了一句希望蘇荇之穿白色,自然不是他心血來潮。
林皎皎,她並不因先天性心臟病而自卑,甚至慣用此來達到她的目的。
但是有一件事,林皎皎心中一直十分在意。她從小皮膚偏黑,其實配合她深刻的五官,偏黑的膚色反而更能讓她出挑,帶著點兒異域風情,甚至贊一聲黑珍珠也不為過。但大概是因為她名字緣故,她最希望自己走的路線便是她名字的出處:“月出皎兮,佼人僚兮”,這種古典如白玉一般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