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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趣歸有趣,她關注的重點卻是艾森,不單是因為他幫了自己,還因為他那束目光。恩,就是那束目光。
美女無論在哪裡都會是焦點。她已經習慣了黏在她身上的眼光,即便是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甚至就連那些人故意擠她碰她,她也沒怎麼生氣。一方面是大壯先前確實不妥,另一方面她也知道懷璧其罪的由來。要是計較這些事,那麼她的生活里便該總是充滿了罵聲。
但是艾森的卻不同於所有人的目光,和那些帶著占有的欲望,帶著**的意味,或者帶著嫉妒……的目光統統不一樣。
他的目光是純粹的,如一縷清泉流過心間,如一曲古箏奏響幽室,如一片清風拂過花瓣。這眼神沒有貪婪,沒有自卑,沒有猥瑣,只是欣賞。她能通過他的神態判斷出,她在他的眼裡只是一片美麗的風景,不關乎其它。她知道這目光是善良的,是尊重的,是保護的。
她雖然年輕,但世事其實已經歷練了不少,關於人心多少也懂得一些,青春的懵懂和酸澀早已在風花雪月中沉澱為理性和睿智。
她知道這個瘦子不是一個壞人,雖然她知道人的複雜性。但撇去各種心靈的偽飾,人性的自私和善良依然界限清晰。
能在魚龍混雜的汽車站遇到這麼清新的一個人,實在是一種快樂。這讓看煩了那些帶著肉色目光的她也格外地注重起來她的形象,雖然她知道他只是一個過客。但是她願意給這個過客心中留下一份完美的印象。她知道完美的力量,正如同知道自己美麗的力量一樣。那是一種能夠在歷經時光洗禮依舊不變的東西,她也曾渴望過,也曾遇見過。
那是很久很久的以前了。也是那麼一瞥,一個瘦瘦的青年便落在她眼中,當時是在雨後的廣場。乾淨的廣場,乾淨的天空,乾淨的空氣,那個青年就那麼憂鬱地站在一個乾淨的長凳前,仰望著深邃的藍天。是那樣的詩意,那樣的美好。
他像是沉思,像是發呆,像是追憶,總而言之完全地符合當時充幻想的她。她至今還記得那個男孩對她露齒一笑,是那樣的乾淨,那樣的純粹,那樣的友好。於是那個微笑,連同那個下午一直徘徊在她的腦海,但她再也沒有遇見過他,好像他就是憑空而來而又憑空消失一樣,一種叫做神秘的愉悅就永久地潛藏在她心中。此刻她好像又回到了過去,又看到了那個憂鬱的男孩。
她向他看了一眼,會是他麼?但她能記起來的只是那個瘦得近乎於單薄的身影,還有他憂鬱的表情。
艾森的心通通地跳了跳,許久許久以前的一個下午浮現在他眼前。
那是一個周末,雨後的黃昏,空氣分外清新。看了許久詩歌的他來到廣場,偌大的廣場是如此的安靜,幾隻鴿子閒散地走在草地上。流雲輕浮,浩空一碧,夕陽萬里,他好像聽到了流溢在時光罅隙里的吟唱,聽到了古代文人墨客的深沉嘆息。忽然他感覺到了一抹目光出現在他身側,他扭過了頭,於是一個美麗的姑娘出現在實現之中,於是他不由自主地沖她微微一笑,於是那個午後便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記憶之海里。
她會是她麼?但他卻想不起來她具體的面貌,只記得她很美麗,很安靜。
他琢磨了一會兒,並不能確定什麼。於是他就放棄了回憶,那個中年男人的血已經放的差不多了。雖然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後患,但為了以防萬一,他決定用童便給他沖洗沖洗。
師傅說童便是仙藥,可治百病。自己雖然不是童子,可至今還是童子身,雖然有些便宜他。但他的傷口確實自己造成的,而且對方也向姑娘道了歉。姑娘好像也不是特別記恨他的樣子。
做事就應該精益求精。師傅說在生活里,你只有做到最好,才能走到最前面。他喜歡走在前面的感覺。他雖然不太知道走在後面的感覺,但是他知道成績差的學生每每在家長會後便會挨打的事情。
於是他就向售票廳外走去,但是他並沒和姑娘打招呼,這事兒不好開口。
姑娘看著不知何故離開的他,心裡竟然多了份悵惘。他會不會再回來呢?會不會再遇見他呢?他到底是他麼?這些想法在姑娘的腦海里只一閃而過。她是一個知足的人,她懂得生活中美好瞬間的價值,有時這些瞬間只能是瞬間。但有時瞬間若曇花,如流星,其實亦是一種美好。不過人心的貪婪讓瞬間泯滅了應有的美麗。
中年男人擠了一陣,血液流了出來,但是顏色並不是自己想像的烏黑色,而是和正常顏色差不多。這是為什麼呢?會不會是別的和五步蛇差不多的毒蛇呢?他游移不定地思考著。思考了一會兒,並沒什麼結果,因為他想不起來有什麼蛇和五步蛇差不多,同時又有毒的蛇。放血估計到現在應該差不多了,接下來那個活寶是不是該給上藥了呢?
他於是抬頭看向瘦子。但是瘦子人已經不見了。這活寶死哪兒去了?他四下里打量著售票廳。
這時一個瘦瘦的人影撞進他的眼眶內。他手上提著一個新礦泉水瓶子,不過裡面卻是黃橙橙的液體。
他連忙迎了上去,說:“小哥,你可算是回來了。下一步?”
艾森向他點點頭,說:“這個藥——”他本想是說用童便來沖洗沖洗,可是讓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下用尿來洗胳膊,估計他接受不了,畢竟方才讓他道個歉都那麼困難。於是他便把童便換成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