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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對面公寓樓的燈亮了起來。但艾森並沒打開燈,還是坐在那裡。
路燈也亮了起來。依然是昏黃的光,像是瞌睡人的眼。
門房的大叔依然帶著老花鏡,拿著晚報認真地瀏覽著。
草在奮然地生長著,間或能聽清拔節的聲音,應該是迴光返照了。
一縷若有若無的桂香在暗夜中浮動,那是家鄉的味道。
夜不知深淺地黑著,但這黑是經過調和過的,黑得朦朦朧朧,黑得慘慘澹淡,黑得淒悽惶惶,黑得人心蒼涼。
艾森於這恍恍惚惚的黑中看見了一個矮小的身影自天而降。一滴淚悄然從眼角滑落而下,他並沒去擦拭,好久都沒流淚了。大片大片關於故鄉的風景從艾森的腦海中閃過。孤獨自時間的縫隙滲進夜晚的深處。
夜晚深沉地黑著,天空里有幾顆星黯然地閃著。不知什麼時間賀牛又回來了,他愉快地談論著他們剛才聚餐時的趣事。
艾森淡淡地聽著,仿佛那些聲音來自天際。
“來,兄弟,消消暑。”賀牛遞過來一塊瓜。
艾森這才回過神來,“哦,哦。”接過了西瓜,啃了起來。
賀牛呆了一會,然後打開電腦玩遊戲去了。
艾森看著那塊亮著的燈先後地滅了,夜晚一點點深起來,涼意也漸漸地濃起來。
艾森聽到了夜晚發出深沉的嘆息,於是就睡了。
這晚故鄉迭次在他的夢境中浮現。
時間在日出日落,朝起晚睡中悄然地流逝著。
這期間大抵都很太平,雖說時不時地傳來某個地方旱災或者澇災,但隨之而來的總是戰勝自然災害的勝利之情。間或某地騷亂的消息偶爾曇花一現,但很快就被社會學家或者法學家解讀為利益之爭,從而消泯於轟轟隆隆的前進之聲中。
當然還有為了罪犯的權利而奔波的自由主義者們和人道主義者們,倒像是罪犯成了受害者,這也許是社會進步的標誌之一吧。
先前是愛家人,後來是愛同志,再後來是愛敵人,再再後來是愛自己,再再再後來是愛壞人。
艾森有時間也糊塗起來,到底該愛誰呢?但在這個眾聲喧譁的時代里,也許誰也沒有能力給他一個標準答案,或許壓根就沒什麼標準答案。
這天艾森上完課,正打算往回走的時間,一個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咦,是你啊!”這聲音顯然有些意外,同時也有點開心。
“你?”他抬頭看見黨一荷站在面前。艾森更多的是意外。
“怎麼?難道我就不能在這裡麼?我在新傳學院。”黨一荷此刻倒是有些落落大方。
“幸虧本人沒有心臟病。”艾森故意略帶誇張地說。
“都說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是為大丈夫。看來淡定哥修煉的道路還很漫長哦。”她邊走邊說。
“呵呵,看來這輩子我和大丈夫是要絕緣了。”艾森笑了下,應付了一句。
就在這時賀牛的聲音傳了過來。
“想不想給自己補充點給養呢?”這傢伙一邊說一邊看向黨一荷。然後又把手搭向艾森的肩膀。
“補充給養?”艾森撥開了賀牛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說。
“是呀,這兩天我都快成了非洲的難民了。”賀牛故作有氣無力的樣子說道。
“那該是給你自己補充,拉上我是什麼意思?”艾森有點氣結。這傢伙怎麼有點顛三倒四的了呢?
“咳,我的意思是說小老弟路數多,捎帶腳地施捨點兒給哥哥。”賀牛老臉不紅地說。
“去,我見你是失心瘋了,見了漂亮女孩,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艾森忍不住地揭起了他的老底兒。
“嘿嘿。”賀牛笑了下,把眼光收了回來。
這傢伙老是這樣,和美女天生就沒有陌生感,還恬不知恥地說想要創造現實版的木石緣。
水哥有次還說,都說紅樓害人不淺,果然如此啊,歷經百年還能流毒於人。“你真應該生在文革時代,被當作封資修的尾巴割了。”艾森有些看不慣賀牛的輕薄相。
“怎麼,妄圖復辟?小心哥哥到MSS舉報哦。”賀牛說。
“MSS?”黨一荷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是國安局。”艾森解釋道。
“哦。”黨一荷邊走邊應著。
“美女,你有沒有什麼兼職可以介紹呢?”賀牛撇開艾森,向黨一荷說道。
“哦,這個,你讓我想想哈。”黨一荷顯然沒料到賀牛這麼直接。
“美女,幫幫忙撒,多謝了哈。”賀牛順杆子往上爬著。
“我聽師兄說他兼職的那個學校缺個外語教師。”黨一荷想了一陣後說道。
“我曾經和外教聊過天呢,對付那幫學生綽綽有餘。”賀牛說。
“牛哥,您確定?”艾森有些替賀牛的厚臉皮感到不好意思。
“怎麼,當時就是在和外教聊天呀。”賀牛看了眼艾森,趁黨一荷不注意時,掐了一下他的背部。
艾森只好沉默了。
第123章 照片的故事
賀牛確實和外教聊過天,不過是和韓語外教。而且那哥們國語說得賊溜,讓根正苗紅的純種國人的艾森都有些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