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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你還是不理解我的心。心有所屬其實也是一種幸福。”黨小茗嘆息了一聲。
艾森張了張嘴,但是萬千的思緒卻不能轉變成一句像樣的話語,他最終也深深滴嘆息了一聲。
氣氛於是再度沉悶起來,小小的屋裡像是一個巨大的罐頭瓶子一樣將他倆裝在其中。門外不時地響起些踢踏的腳步聲,那是和艾森一樣租住在這裡的房客。
這些腳步聲敲亂了屋內的壓抑,艾森不願這樣的氣氛繼續延續,開口說道:“那部稿子是你的麼?”他想起了李編輯給他拿過去的那部書稿。
“讓艾大主編見笑了。”黨小茗此時好像也忘卻了過去,回到了現實。
“文章寫的很好,催人淚下。”艾森說,他此刻回憶著那些文字,那些文字卻像是一座座山橫亘在他的心間。
“是麼?謝謝誇獎。”黨小茗淡淡地說。
“不過,這是的優點,也是的缺點,有同樣經歷的人可能會非常認同,但缺乏這樣經歷的讀者便會覺得矯揉造作。”艾森說。
“呵呵,歸根結底還是不好。”黨小茗有些失落地說。
“小茗,書稿可以改改麼?”艾森知道這類書在目前的南海文化出版公司應該過不了審,尤其是東方主編,上次因為《破碎的時代》而引發的矛盾到現在依然若隱若現。再說這部書稿的市場前景,他實在有些不太看好。
“恩,好吧。”黨小茗想了想,點了下頭。
“小茗,人總得往前走,過去或許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但沉浸在過去並不是什麼好辦法。”艾森看著黨小茗,同情之心湧上心頭,但話音剛落,艾森便覺得他自己的話是有多麼的輕飄。
“是啊,人是得朝前走,好了,也該是離開的時間了。”黨小茗站起了身,向門口走去,但她並沒拿那些艾森在過去寫給她的詩句。
“小茗,很抱歉,我並不是真心欺騙你。”艾森看著黨小茗即將走近門口時說道。
“呵呵,如果道歉能讓你心裡覺得好受一點,那我就接受吧。”黨小茗扭過頭,微微一笑地說道,說完後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艾森心裡又難過起來,不由自主地說:“小茗,等等。”
黨小茗停下了腳步,倚著門。
“阿森,有事麼?”黨小茗問道。
艾森並沒回答,走到她跟前,一把把她擁抱在懷裡,順手帶上門。
黨小茗並沒抗拒,只是身體有些發抖。
人還是先前的人,卻再也沒有先前的激動和忘我了。他忽然覺得她有些可憐和孤獨。他的心更加地難過起來
“阿森,你是一個好人。”黨小茗輕輕地推了推他。
但艾森並沒鬆開她,而是擁抱得更緊了些。
“阿森,我沒想到婚姻會這麼脆弱,就為了一個孩子,為了一萬塊錢,四年的婚姻就沒了,就這樣沒了。”黨小茗的聲音高了些,眼淚又開始往外流起來。
艾森並沒接話,心裡的難過變成了悲涼。一個熱愛博爾赫斯詩歌的女孩讓生活變得如此現實的女人。
“森,這年頭的婚姻都他媽是假的。”黨小茗忽然罵了起來。
“小茗,婚姻不是生活的全部。”艾森看見她憤怒的樣子,心裡的悲涼便被同情代替了。但話音剛落,他又覺得這些話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我當時真是昏了頭。”黨小茗的聲音又平靜下來。
“世上幸福的婚姻本來就很少。”艾森雖然知道話不會起什麼作用,但不說,她可能更加難過。
“森,我好後悔。”黨小茗的聲音忽然間低了下去。
艾森卻是心裡一跳,猶豫著該怎麼接話。
“我好後悔來這世上,不來這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悲痛。”黨小茗又抬起了頭,淡淡地說道。
艾森又想起來黨小茗哭著告訴他因公傷亡的父親和現在還不知道在何處的母親,心裡又是一酸,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注視著黨小茗。
目光相遇時,艾森心裡一陣顫動,他忙把視線挪至她的臉龐。雖然她比過去顯得更加漂亮好看,但明顯老了一些,圓潤的臉龐此時增添了不少滄桑。
“小茗,會好起來的。”艾森不由地脫口而出。
“是的,會好起來的吧。”黨小茗低聲地接了一句話。
“小茗,其實我知道你和誰結婚。”艾森沉默了一會說,雖然她用的是筆名,此時他已經非常確定那部書和那個電話是誰的了。
“不說這些了,有些事過去便只能是過去了。”黨小茗頹然地說。
“不,小茗,當時是我有些天真。”艾森認真地說著,但又覺得話是那樣的虛偽。
“你說過,有理想的人才是幸福的人。”黨小茗此時已經不再流淚了。
“理想?呵呵。不過是欺世盜名的由頭罷了。”艾森想起了先前那些小混混對他的譏笑。
“你成熟了。”黨小茗看著他,認真地說。
艾森微微笑了下,說:“可能是吧。”
“人還是該有些念想,否則很容易便會瘋掉。”黨小茗嘆了口氣,很有感觸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