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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夏冰有點忙
毅哥想要不去看看東邪在不在。他便朝中文樓走去。剛到一樓的時間,東邪恰好也推開門出來了。毅哥自然緊步上前打了招呼,東邪點點頭讓他等等。沒過一兩分鐘,東邪手上拿著一張列印的紙出來了說:“這是李編輯給你的回覆,你看看。”他緊張地接過東邪手中的那張紙,好像那張紙上寫著命運判決書一般。毅哥沒想到剛才還念叨著一去不回頭,現在就迎面而來了。他心裡便多了一些激動和渴望,自然還有喜悅。自己的文章究竟入了李編輯的法眼?沒入的話,他又會給那些意見呢?入了的話,他能否像往常一樣會給自己連續安排幾期呢?自己是否也會成為另外一個黑馬呢?但他還是按下心頭的萬般念頭,他得把田慧芬論文的消息打聽出來。“我知道了,謝謝東方老師的操勞。您覺得田慧芬的論文到底怎麼樣啊?方才她還打電話問我您的意見呢?”毅哥裝作忽然想起來的樣子問道。“哦,那篇論文啊。”東邪好像置若罔聞一樣。這時東邪的手機響了,他便一手關了門,一手接著電話走了。毅哥想還是不要把這個不確定的消息告訴她吧,等有了准信再說。
雖然東邪沒說到底發不發田慧芬的論文,但是李編輯的回覆卻是千真萬確地存在著。看著東邪離開的身影,忽然覺得那身影是如此的親切,就像久別歸家的人終於夢見童年時期的歡笑一樣。他方才壓抑的想法此時哄地一下全湧上心頭,那股混雜著期待、緊張、高興的情緒瞬間充盈於毅哥的肺腑之間。他定了定心神,來到樓前的一個石凳上坐下仔細地看著上邊的每一個字。“東方兄好,毅哥的文章前日已閱,真是將門虎子,他的文章情感飽滿,筆鋒犀利,很有特點。但是文章的情節不夠緊湊,希望他能注意節制。文章暫定刊發於第九期,另讓他給我傳一份簡歷備用,若他還有文章一併發來。祝安好!李。”
毅哥忽然覺得這張紙就像暗夜中的導航燈一樣瞬間照亮了他先前穿梭在黑暗之中的心。他好像看見了鮮花向他紛紛飄來,鎂光燈不停地在身邊閃爍……方才心裡那些萬般念頭均轉化為巨大的喜悅涌在心間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望著前邊來來往往的同學們,壓抑著內心噴薄而出的喜悅,讓那喜悅在肺腑之間千迴百轉著。他知道中國歷來都有藏喜露悲的傳統。譬如某人在公共場合放聲大哭,人們定會想此人究竟遭受何等折磨至於如斯,便有人上前施捨豐富的同情心。若某人在公共場合縱聲大笑,人們多半會奉送白眼想此人肯定是來自於瘋人院的逃跑者,甚或有人外加拳腳將其扭送至精神病院。他雖也反感這種違反天性、壓抑情感的做法,但還是不敢在現實中掙脫這種束縛,自由地任情感放肆在天地間。他知道這或許是性格懦弱使然,或許是環境使然。雖然他羨慕甚至崇拜五四那批文化人的任意而為、指斥方遒和開天立地的豪情,但他卻十分願意安然地躺在灰色的現實之床上靜臥一隅獨享那一份不屬於他人的清靜和孤獨。不過此時的他沉浸在這種不期然而至的喜悅中而不能自拔,他多少次夢想著自己的文字能變成鉛字穿行在大街小巷,遊走於山間田頭,徜徉於溪澗河畔,讓人落淚、讓人歡笑、讓人悲傷、讓人憤怒、讓人冷靜……他不由自主地輕聲笑了笑,這笑仿佛是引信般引爆了內心壓抑的興奮。一股大笑轟然炸響在唇邊,他忽然覺得內心是如此波瀾起伏,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迅速地蔓延至全身直至神經末梢乃至骨骸。這讓他有了一種叫做極致的享受。這一剎那,他忽然明白了為何會有那麼多的行為藝術者如同嗑藥上癮般地屢屢走上街頭挑戰人們的底線。原來打破是如此一件讓人充滿興奮的事情。
就在這時,“傻逼。”一個冷冰冰的尖銳的如同利劍般的詞語在不遠的地方響起於某人的唇邊。他這才注意到來往的人們已經用著不屑疑惑同情嘲諷的眼光紛紛地掃射著他。但他現在已經毫不在意了,只是停住了笑聲,收起那張紙心情愉悅地走了,他聽見身後響起一片詫異甚至憤怒的眼光落地的聲音,不過他並沒回頭看任何人的反應,從此他知道了什麼叫瀟灑。“孟老弟,攤上啥大事了?惹得大家都對你行注目禮呢?”賀牛迎面問道。“呵呵,是他們攤上大事了。”毅哥還沉浸在方才的情緒中。“可憐的娃又犯神經了,得給精神病院打電話了。”賀牛同情地說。“你拿得那是什麼?”賀牛有些納悶他手中的那張紙。“寶物。”毅哥有些故弄玄虛地說。“切,一張破紙還想當作符籙啊,還真把自己當成茅山道士了。”賀牛有些不以為然,“拿來給哥哥瞅瞅。”他不由分說地搶了過去。“呦呵,小子可以啊。‘李’什麼啊?”“李澤韜。”毅哥簡潔地說。“就是那個神馬專門發現黑馬的伯樂?”賀牛嘴巴直接由弧形變成了圓形,而且還是一個大大的圓。“呵呵,怎麼不服氣兄弟我即將成為文壇的黑馬麼?”毅哥說。“操,這不是服氣不服氣的事情,是請客的事情啊!”賀牛好像自己也會成為黑馬一樣高興地摟著毅哥的肩。毅哥其實還不太習慣和他人親密接觸,不過現在還是蠻享受這種感覺的。“你小子這趟出去值了,日後說不定該有人給你寫墓志銘了。”賀牛有些羨慕地說。“你這是誇人,還是咒人呢?”毅哥並沒介意賀牛寫墓志銘的事情。“說,準備在那裡讓哥哥大飽口福呢?”賀牛一幅不宰死人不罷休的姿態。“早上的包子你應該還住在你肚子裡吧。”賀牛這傢伙今早照例大門不出,自然還是毅哥給他跑腿買的早餐。“哥哥借本書去。”說話間圖書館便到了,賀牛掏出借書證刷了自動門上的刷卡器,兩扇小門開了,賀牛進去了,毅哥也連忙跟了進去。但是執勤的保安卻叫住了他,他只好拿出借書證又刷了下。“你借書?”毅哥有些意外。賀牛這傢伙說書生,書生,以書為生。可是光書沒飯你照樣嗝屁,光書沒衣照樣凍僵,光書沒房照樣光棍,光書沒車照樣低賤,光書沒權照樣屁民,由此可證,沒飯沒衣沒房,沒車沒權你就得赤裸裸地來,赤裸裸地走,可見書屁用都沒。毅哥當時反駁說那你到這來幹什麼?賀牛恬不知恥地承認就是為了混一文憑,你想咱這種遍地都是的普二雜草怎麼和人家那些根正苗紅的普一嘉禾相提並論,咱們的華山之道只能是回爐重造了。一番話倒把毅哥噎得啞口無言。“呵呵,自然是為了脫光哦。”賀牛拋下這句話消失在林立的書架之中了。毅哥自然是去了三樓,那裡人相對來說能稍少一點。但坐下來的毅哥卻發現書上來回地飄著那張紙上的字,他乾脆收了書,出了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