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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森有時良心發現,覺得挺對不起弗洛伊德老人家的。畢竟老人家發明這一理論,是警示世人對於惡要抱著敏感的警惕心,不過已經是一死人了,又和抄襲這一卑劣行為掛不上鉤,沒甚鳥事。
艾森其實是一個很有民族情感的人,一直認為中華民族是一個偉大的民族,是一個特殊的民族。
勁風呼嘯的唐詩和哀婉的宋詞將中華民族打扮成一條色彩斑斕的大河。儘管這條大河流淌的比較曲折,這條大河的精神遭到文學敘事性和審美性的干擾,但並沒幹涸,依然煥發著生機,洶湧澎湃地流去。
這樣的文化他才懶得去迎合世界的口味,懶得去費心費神地去學習他人的治國經驗。他人有什麼好的,誰能比得過我的老祖先?切!固然有些阿q,但又何妨?孔子學院何嘗不是阿q呢?開心一下有何不好呢?
鮮艷的五星紅旗,多具有審美特徵哦,簡潔而意蘊豐富,簡直是曠世的絕作!
艾森一直試圖站在教材的高度來批判資本主義奢靡的生活,但是一走出校園就發現奢靡的生活正在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度里遍地開花。每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很有趣,但轉念一想,教授者雲欲做學必先靜而後工。艾森想自己身上缺乏革命熱情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受到這些因素的影響。
醒來後的艾森,到衛生間沖了一下臉。
賀牛正在全神貫注地玩著遊戲,賀牛的手指展示著他精巧的作戰技巧,鍵盤噼噼啪啪地亂響,好像那鍵盤就是敵人一樣。
艾森拿了書,準備繼續到圖書館消夏去,手機卻響了。原來是老大哥給他發簡訊,提醒他今天下午有課。
“賀牛,有課。”賀牛愣了一下,
“什麼?有課?不是說輝哥參加現當代文學研討會了麼。”
“你不是玩穿越吧?很久以前的事了,兩個周了都。”艾森拿這傢伙沒什麼輒,一幅天地無憂的樣子。
“再不去,小心輝哥點你的名。”賀牛一邊叨叨著,一邊關了電腦,“媽的,剛當了國王卻又要去上課。現實真他娘的敗興!”
賀牛翻出一個破舊髒兮兮的筆記本,倒不是賀牛窮得連本子都買不起,而是這傢伙懶得去買。
艾森還打趣過他,你這筆記本該進博物館了。
賀牛搭著艾森的肩膀晃悠著朝教室走去。
教學樓安靜地坐落在圖書館的西北角,兩排隨處可見的法國梧桐遮掩了它古老而秀氣的身影。這座教學樓為整個校區增添了歷史的久遠感。
它的樓梯到現在為止依然是木製的,踩上去很有質地感,很真實,不像水泥做的樓梯消解了人的腳步聲,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踩上去,樓梯伴著腳步聲奏出合乎自己節奏的樂聲。
艾森很享受這種聲音,認為這就是一種美,是一種古典和現代的對抗。
艾森認為凡是美的東西都能和現實構成某種對抗,而這種木製的樓梯就恰好體現了這種美學觀點。
進了教室後,輝哥還沒來。賀牛和其他人嘻嘻哈哈地打了招呼,艾森隨便找了個地兒坐了下來。
門口晃過一道黑影,輝哥來了。輝哥的諢號和大多數中的人物差不多照例和名字無關。
輝哥的真名叫歐陽宇飛,也算得上是一個地方諸侯,小有名氣。至於為什麼被叫做了現在的名號,大家都語焉不詳,反正師哥師姐都叫他作輝哥。大家便隨波逐流地叫了起來。有考據癖的同學不知道從那裡挖到了第一材料。據說當時的輝哥還在附中教書,高中老師大抵是要做自我介紹的。輝哥的名號便是從那時傳開的,有人說是輝哥語速快,將飛念成了輝得此雅號。有人說是因為輝哥特別喜歡用和輝相關的詞語。總而言之輝哥便堂而皇之地代替了歐陽宇飛。這讓艾森很感嘆,到底是名人,陳年瑣事都能成為供人品鑑的對象。
輝哥照例咳了兩聲清嗓,大家便都悄然無語了,各自分排坐在兩邊。輝哥以一種舒服的姿勢坐在靠窗的正中間為專座上。輝哥照例沒廢什麼話,便開始了本節課的講述。
上輝哥的課很享受。輝哥總能讓人思接萬載,浮想聯翩。時間在輝哥充滿激情的語言中悄悄地溜走。
艾森看著同學們筆走龍蛇地做著筆記或者認真思考輝哥的話,就覺得很好玩。艾森不是不認為輝哥的課不精彩,在他所遇見的老師中是最有激情的一位老師了。
艾森很尊敬輝哥,能在這個浮腫的現實社會中,依然堅持著自己的理想,實在很難得。但是艾森對此並不是特別感興趣,艾森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太過於挑剔,他總覺得輝哥的課激情有餘。
艾森有一段時間很迷戀佛教經典,尤其是關於禪宗的。雖然艾森知道禪宗在佛教發展史上的地位是存在著較大的爭議的,有人認為禪宗其實是四不像,也有人認為禪宗是佛教在中國大陸結出的碩果,是源遠流長的中華文化生命力的象徵。艾森懶得理會那些學術上的爭端,無非是為了名譽或者利益,他認為那很無聊。艾森走進禪宗是一次偶然的邂逅。
當時,艾森在書架前找書。艾森認為發現好書需要緣分,就像發現值得愛的女人一樣。艾森在書架前一眼掃過去,他已經練就了一種本領,不看書的內容,單看書的包裝,就已經能夠斷定那些書是否值得看。
一般情況下,書的包裝和書的內容厚度是成反比關係。書的包裝越是簡約,內容越是厚重。包裝越是豪華,內容越是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