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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詩歌態度的改變來自於一次偶然。這個偶然是一本書,這本書叫《海子詩集》。
其實真正的改變始於一句話,好像是高中語文老師說過的話。至於時間他記不清了,他說:“如果說這個世界是骯髒的,那麼唯一乾淨的便是詩歌。如果說多數詩人都是複雜的,那麼海子便是唯一純粹的詩人。”
當時他便記住了這句話,雖然話里的意思他並不很懂。但對於整日裡只面對著題山題海的他這句話絕對是山間的清泉,汩汩地流進枯燥無味的課堂里。這句話無疑是新鮮的,奇異的。正出於獵奇年齡階段的他便將這話牢牢地刻在腦子裡。空閒之餘,他會想,一個純粹的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如皓月?如山間之湖泊?如寒冬之臘梅?他始終不能得其然。直到很久的後來,才明白純粹便是認準一個方向徑直地走下去。閒話不提。
遇到那本書是一個很平常的午後,當時他在街上閒逛。路過一個書攤時,他一下子便看見了《海子詩集》躺在一堆叫做成功勵志育兒菜譜的書中。
他便拿了起來,然後看了起來。
一行詩在不經意之間撞入他的眼睛:
“遠方
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
遙遠的青稞地
除了遙遠一無所有
更遠的地方更加孤獨
遠方啊除了遙遠一無所有
這時石頭
飛到我身邊
石頭長出血
石頭長出七姐妹
那時我站在荒蕪的草原上
那時我在遠方
那時我貧窮而自由
這些不能觸摸的姐妹
這些不能觸摸的血
這些不能觸摸的遠方的幸福
遠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
“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
在他心裡,遠方神秘的,是美麗的。因為他的師傅經常在黃昏時會帶著他登上山的高處眺望。起初他並不理解,因為在他看來,除了連綿不絕的山,除了昏黃的太陽並沒什麼可看。但是他師傅說:“遠方是一種美好。”
有一天,他終於明白了師傅的話,那天剛下過雨,空山寂靜,幾彎彩虹斜掛於空。師傅靜靜地站在山巔,看向遠方。一種遼闊的感覺便在他心頭滋生。於是他也跟著愛上了遠方,愛上了登山。
此刻海子卻說“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這是什麼意思呢?於是他接下來繼續看著。看著看著,一種格外的寧靜或者喜悅便油然而生。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孤獨的背影站在遼闊的草原上,吟唱著詩歌。詩歌便不再是教材上所呈現出來的古板僵硬,頓時變得生動鮮活起來。
教材果然是詩歌的殺手。
自那之後,他便愛上了詩歌。沒錯,他就是愛上了詩歌。
後來的後來,他還成了一個詩人。
再後來的後來,他焚燒了自己所有的詩歌。
“大哥。”那少年有些猶豫地叫了聲。
艾森回過神來,斟酌了一番語言,然後說:“尖銳濕疣,這是一種男科疾病。簡單來說就是——長了瘡。”他應該會懂得吧,都已經說是男科病了。
但事實與艾森估計的恰好相反。
瘡是會流膿的,比如凍瘡。膿雖然不是水,但勉強也算濕。尖銳大概是瘡的形狀了吧。
但他並不確定,於是他皺著眉頭追問道:“可為什麼叫尖銳濕疣呢?是不是這種瘡是尖尖的,而且容易流膿?”
少年有些慶幸他沒有追問瘡長在何處,但對於初中生的疑問他並不瞭然,只好模糊地點點頭,說:“應該是吧。”
他有點想要結束對話的意思了,不知道這個稚嫩的初中生是不是還會接著問性病梅毒之類的問題。他知道好奇的人一般都具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品格。
恩,這個大哥果然懂得多。還知道男科病,這可是他頭一回聽說過的。那麼淋病啊什麼的他應該也知道吧。光是這麼幹坐著實在無聊得慌。但老問這得多麼沒面子。方才自己都猜對了,那麼淋病是感冒應該也會對吧。
於是少年繼續說道:“感冒就是感冒,非得要說成淋病,這些城裡人真是奇怪。你說呢?大哥。”
還好,他沒有把砂鍋打破。艾森鬆了口氣,但他很快就有要笑的想法了。
感冒怎麼成了淋病?但他並沒有笑,這個少年只是無知而已。無知並不可恥,雖然這個少年多少有些裝,但那也只是出自於求知的天性。不像成人的虛榮那麼讓人可厭。
他緩了口氣,然後說“不,淋病不是感冒。淋病也是一種男科病,就是生殖病。但病情是什麼樣子我也不清楚。”他擔心初中生會繼續追問,乾脆挑明了。
生殖?生孩子?生孩子怎麼會是病呢?初中生又陷入了新的疑惑之中,疑惑了一陣後,疑惑依然是疑惑。他只好問道:“生孩子怎麼成了病?是這人不能生孩子?”
但他沒等到少年回答,就自問自答起來,“不對,男的本來就不能生孩子。”說著說著他的臉又紅了起來,過了一陣他才看向艾森,等待著他的解答。
第014章 賠牛錢
艾森有些無語了,他確實是無語了。他的這些皮毛之見多半是託了舍友們或直接或間接的啟迪。倘若深挖下去,很快就會見底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