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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經濟,效益為先。四有三無的規則難道你不知道麼?”東方主編並沒被他的激情所感染。
“東方主編是說有名人,有愛情,有打鬥,有奇事;無凡人,無凡事,無黨爭?可是有了這些難道就一定是好書,沒了這些就不是好書?我覺得更多情況下是一種升華,這種升華是建立在共鳴的基礎上的,共鳴的基礎在於時代的普遍性。這部書稿就寫出了這個時代的特徵。”艾森笑了笑說。
“小艾啊,這是我們同行多年積澱下來的經驗。經驗能保證人們少犯錯誤。”東方主編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說。
“經驗固然有它的實用性,但是時代在變化,經驗若不隨之進步,它的局限性便會暴露出來。”艾森有些惱火,但還是忍住了脾氣,用著平靜的語氣說。
“小艾,回去吧,好好向別人學習學習,經驗是寶貴的。”東方主編臉上帶著笑,好像很關心他一樣。
艾森沒有說話,轉身走了,心想抱著經驗過日子的人往往是老古董。
啪,艾森回到辦公室,重新翻看起這部書稿,他越看越覺得這部書稿如果不能和廣大讀者相見,對讀者對作者實在是不尊重。
對於時下出版的文學類作品,艾森當然是爛熟於心的。詩歌已經徹底退隱江湖,只在幾家還在躲進小樓成一統的老雜誌尚在孤芳自賞。也在某些先鋒的自由家們的號召下把目光投注到了下半身,美其名曰要開啟一場劃時代的***運動,掃除封建思想殘留在這個古老大陸的最後餘孽。
於是驕傲和理想還有尊嚴便成了主人公博取異性青睞的手段,光榮地只剩下**和被**,沉淪和被沉淪,滿足著部分讀者的窺伺欲望。即便連某江出版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的書也趴窩居多,唯一火熱的是教材和教輔,還有就是人際厚黑的書盛行在大小書店裡。成功在財富的奕奕光環下,被人民捧上了暢銷書的排行榜,被簡化為發財,占據著十來年的榜單。於是誕生了一批怪誕的名人——成功學大師。但成功真的只靠一本書便能做到?艾森當然不信,但這個國家的許多人卻在相信,整個社會陷入一種狂熱的同時又有些幼稚的狀態。
算計和榮耀永遠是這個國家不敗的話題。可算計和那些虛偽的成功速成教材果真能讓人走向成功的殿堂?他雖然放棄了詩歌,但他並不甘於和欺詐與計謀和光同塵。
艾森看完後,想著東方主編的態度,不由地生氣起來,重重地把《破碎的時代》扔到辦公桌上。
“怎麼了,小艾?”李編輯問道。
艾森抬起了頭,這才發現辦公室已經沒人了。他嘆了口氣說:“不知道小東方咋想的,看都不看一眼便給否了。”
“呵呵,不出就不出,於你也沒什麼損失。”李編輯笑呵呵地勸著他。
“可是咱們編輯不就是把好書推薦給讀者麼。”艾森有些納悶,這明明是李編輯自己給他說過的話。不過他轉念也就明白了,可能還有其他原因。
“是啊,我們當然是要把好書推薦給讀者,但並不是所有的好書都會被出版。”李編輯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唉,我也知道任何一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出版審核機制,可是這本書真的沒有什麼反社會違背政策的地方。”艾森還是有些不甘心就這樣放棄自己發現的第一本好書。
“呵呵,有時候政策只是個擋箭牌罷了。”李編輯隨意地說。
“李老師你看看,這部書是不是很有出版價值,不僅主題挖掘的深刻,題材也很有時代風氣,人物形象也很有特點,寫法上也別具一格,比那些風花雪月的大路貨不知好到那裡去了。”艾森有些抱怨地說,然後又把書推向李編輯,希望能得到他的認可。
李編輯拿起來,隨手翻了幾頁,就放下了,說:“是還可以,但作者的政治覺悟好像不太高啊。”
“政治覺悟?難道每一部都該是領導人的傳記?那這還需要文學麼?都去記錄歷史好了。”艾森藉此把在辦公室受到的委屈發泄了出來。
“小艾啊,你還年輕,有些事現在可能看不清楚。”李編輯並沒生氣,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說。
“抱歉,李老師,我不是針對您。”艾森看著對面的這個頭髮有些花白的老編輯說。他之所以能很快地適應編輯工作,一方面和他沒日沒夜地看相關的理論書有關,一方面也離不開李編輯的指點。
“呵呵,誰都有年輕氣盛的時候,磨一磨,便能做到內方外圓了。”李編輯還是一幅笑呵呵的模樣。
“那這和虛偽有什麼區分。”艾森嘟囔了一句。
“小艾,這你就錯了,這是智慧,傳統文化博大精深。”李編輯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
“也是,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艾森嘆了口氣,說。
“小伙子,寒梅是一種境界。”李編輯悠悠地說了一句。
艾森沒有接話,在心裡琢磨著李編輯話里的意思。要耐住寂寞?還是放棄這部書?或者是甘於坐冷板凳?想了一會兒,他決定不想了。
“我總覺得寒梅太過於悽苦。”艾森冒出這句話後,在心裡也拿定了主意,他要直接找老董事長反映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