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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收到第二場虛擬實境後,你的第一感受是什麼?」
墨窮毫不猶豫道:「虛弱。」
卡爾又問道:「在發現自己變成胎鼠後,最強烈的感受是什麼?」
「震驚……嗯,還有痛。」墨窮如實道。
卡爾不斷地問著,墨窮也真實地回答,將化身胎鼠被送到蛇口被捕殺的全過程感受,都交代了一番。
從被人扔進盒子的驚駭與恐懼,再到蛇在身邊滑動的無力與提心弔膽,還有蛇遲遲沒有發現他的緊張和憤怒,以及蛇可能不會找到它的慶幸和少許驚喜,最後是被人用力撥弄,把他摔到蛇吻下的絕望打擊。
墨窮問道:「問這些幹什麼?有什麼意義嗎?」
「看看你的感情有沒有缺失……墨窮,你還有別的感受沒說嗎?」卡爾問道。
「沒了吧?」墨窮想了想,他確實只有這些了。
「你沒有憎恨那個拿你餵蛇的人?」卡爾一臉狐疑道。
墨窮一愣,暗想難不成憎恨他才是正常的?
但他還是如實道:「並沒有,當時除了恐懼外,就拼命地想動,可太虛弱太無力了。」
「恨什麼?我都知道這一切是假的了,雖然你們營造的氛圍相當真實,但我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我知道這是弱肉強食。倒也沒什麼需要憎恨那個大叔的,人家買來食物餵家養的蛇,不餵胎鼠,也會餵別的,總不能吃土吧?類似的事在世界上到處都是,我是人類我當然知道。」
「雖然因為一場實境,設身處地交換了角色,放大了無力、絕望和驚悚感受。這是觀察角度地變化所帶來的全新的,強烈的,以人的視角所體會不到的。」
「但這些感受亦是來源於人類的思想,如果我真是胎鼠,反而不會想這麼多,只有最基礎的茫然與本能地恐懼,它本也不會憎恨什麼。」
墨窮說著,發現卡爾表情古怪。
卡爾默默錄下墨窮的感受後,在平板上似乎評價著什麼,但從墨窮的視角是看不見他在寫什麼的。
這弄得墨窮一頭霧水,不禁道:「有什麼問題嗎?」
卡爾笑道:「在無可描述的恐懼面前,人類亦不過是胎鼠。你能這麼想,是因為你能理解這份恐懼。限制者墨窮,請保持這份理智,當你面對無法理解的恐懼時,希望你也能如此清醒。」
「無法理解的,就試圖去理解,不可控制的,就試圖讓它可控,厄運降臨時努力扭轉它,無論有多絕望,憎恨是沒有意義的。」
「要始終堅信,人心即天命。」
「這無所謂自大,亦無所謂狂妄,乃是一個物種想要延續發展下去最基本的立場。」
墨窮慨然,人類之於胎鼠,即是天命。
但當人類面對大恐怖時,亦要將自己當做天命,而不屈於上命。
真是挺狂妄的,但站在人類的立場上,這並沒有問題,總不可以認命吧?
「不管能不能做到,終究心不可以屈服,看樣子藍白社都是這樣的信念,但如果沒有這種信念,面對那些隨時壓不住就滅世的收容物,又該如何堅持下去?」墨窮暗想著。
「抱歉,因為這是社員的意志訓練項目,所以我不小心問了一個培訓社員的題目。我們回歸正題……」卡爾笑道。
墨窮無語,合著竟然問超綱了,他就說這有什麼好恨的。
接下來又問了問測試結束後有什麼感觸,在實境中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虛擬傳感是否有突然中斷,或短暫消散的時候。
對此,墨窮都搖頭道:「沒有,一切都很正常。」
卡爾點點頭,說道:「我們覺得你的心靈抗拒很隱秘,不是情緒方面的,也不是感官方面的,可能只針對夢,只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觸發。」
「唔……」墨窮沒說話。
這時,卡爾又問道:「你以前時有過類似的經歷嗎?就是類似破除深潛噩夢時的情況,亦或者你以前的夢有什麼異常嗎?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都要說,好好想想。」
墨窮一愣,他以前當然沒破過夢,他本來就很少做夢,絕對命中能力也出現沒多久,第一次破夢就是木雕的噩夢。
而在此之前,還真有個異常,那異常甚至是絕對命中出現前就有的。
時至今日,墨窮都掛念在心。
那就是和車芸的心靈相通,而且是單方向面的。
「有!我本人是很少做夢的,但一見某人,晚上就必做夢。」墨窮說道。
「什麼?詳細說說,這個很重要。」卡爾頓時來了勁,這在他眼中就是很明顯的異常了。
「夢中我會以她為主角經歷一些事,都是些小片段,比如在做極限運動,亦或者參加晚會,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睡覺……」墨窮說道。
卡爾問道:「是誰?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在哪裡遇見的?」
墨窮一五一十地說著,那自然是車芸,大多數都是在圖書館見的。
當然,最後一次,則是在世界號上,並通過她初次了解到藍白社。
不過這他肯定不會說,只說自己能淺顯地理解車芸的心意,像是僅通過微表情,就能很清晰地感受她想幹嘛。
反正誰也不知道車芸和他說話想了些什麼,這種心裡潛台詞,一般連想的人自己都不記得的。
「只對她嘛?對別人不會?」卡爾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