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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相信真的有上帝,是上帝創造了萬物與生靈。那麼難道你們也要告訴我,是這個圖案創造了世界?所以你們要崇拜它?」墨窮說道。
扎古說道:「它有沒有創造世界,我不知道。」
「那它有什麼值得你們信奉的?」墨窮說道。
「……它……它是個偉大的存在……」扎古說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然後看了看弟弟。
彭古也看著他,說道:「哥,要不說它是無可名狀的圖案,不可描述怎麼樣?」
扎古讚賞地看了眼弟弟,隨後說道:「對!不是上帝,是無可名狀的圖案,不可描述,我們崇拜的就是這個!我這麼說你懂吧?」
「……」墨窮一度感覺自己在被耍,但想到那是收容物,或許這就是他們的真實感受。
「你們臨時編教義?既然沒什麼意義,那你們是否可以試著不崇拜它?或者不祭祀它?」墨窮問道。
「怎麼可以不祭祀!我們是如此的虔誠!」兩兄弟認真道。
「你們虔誠個什麼啊……它就是個木頭刻了個圖案,你以為那是神嗎?」墨窮說道。
扎古說不過墨窮,乾脆道:「我知道啊,我親自刻的我還不知道它是木頭嗎?但我真的很虔誠,這樣吧,那它就不是神好吧,能信嗎?」
「行了,我懂了,你們先下去療傷休息一下。」墨窮揮揮手,讓人帶下一批。
如此,他連續審訊了一百多號人,終於整理出了詳細的特性情況。
虔誠地信奉那個圖案,這個行為本身是個絕對特性。
而祭祀它,是每天都要做的,並且無師自通地都理解那一套流程。
可說來好笑,當審問這些信徒那到底是個什麼神,有什麼教義,為什麼信它時,他們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些人直接就說它無可名狀,不可描述。
總之,他們信仰的是那個圖案,內心甚至可以當它不是神,就當它是根木頭,但那種崇拜不會變。
圖騰叫什麼並不重要,有的人叫它萬物之靈,有的人叫它佛祖,有的人叫它上帝,還有的人叫它聖光。甚至什麼破壞神、財神之名都來了。
最騷的是,有個在泰國的華人信徒稱其為關二爺!
但當藍白社的人貶低所謂上帝,所謂佛祖時,他們也並不生氣,仿佛說的並不是他們內心的信仰,而是路人。
他們僅僅是用一些神的名字,來回答墨窮的問題而已,否則他們也說不上來那是個什麼,逼急了直接說:不是神,不是神,行了吧?那是個圖案,你瞎啊!你心裡沒數嗎?
搞得好像墨窮自己是被心靈扭曲的那一個似得。
他們不會被任何外物干擾對那個圖騰的信仰,一方面是心靈扭曲的強制效果,一方面是因為這種崇拜本就沒有任何破綻。
沒有教義,沒有實體,沒有對其偉大的描述,沒有對其神力的概括,甚至沒有任何需要維護的地方。
因為不需要!我信仰它,跟它有什麼關係?
你說它就是個刻著圖案的木頭?對啊,我親自刻的。
你說它不會拯救我,只會害我?我知道啊,我沒讓它拯救啊。
如此信仰,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可要說真有這麼純粹就好了,但對於每日祭祀的信徒而言,他們其實還是有回報的。
只要當天祭祀了,那麼在當天的睡夢中,他們可以提前決定自己夢什麼。
夢中的一切劇情,可以在清醒時編寫完成,之後能夢到完全所想要的那樣,並且清晰無比。
這種給夢境寫好劇本,提前設定的本領,每一個信徒都會有。
夢裡,可以有榮耀至死的一生,可以有纏綿至極的一夜,亦可以是無數書本里、電影裡才會有的體驗。
睡眠中,大腦會構建無比清晰的夢境世界,裡面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完成夢境劇本而存在著。
他們可以成為億萬星河的領主,古老封建的帝王,不朽不滅的神祇。或是在一場浩瀚的史詩戰役,成為其中一方的統帥或小卒。
一切敢想而又不敢想,渴望而又不渴望,現實擁有而又沒有擁有的東西,都會實現。
限制他們的除了想像力,恐怕就只有:別睡了,起來吃飯了。
「他們就是因為這個,而把工作都辭了,一心出家。」墨窮皺眉道。
在夢中,信徒可以實現一切的夢想,這比毒癮還可怕。
起初他們還能日常地工作,除了每天花幾分鐘祭祀以外,跟往常也並沒有分別。
但隨著太多次在夢中為所欲為後,他們都沉淪了。這不是強行沉淪,而是自然地上癮,自願地迷戀沉淪。
本來每天睡一次覺,第二天正常上班,但後來就不想去上班了,直接請假,再睡個回籠覺……
再之後,越陷越深。不要工作,除了祭祀和吃飯以外,幾乎整天都在床上度過。
他們花費著積蓄,實在沒錢了,就去打一打零工。賺到的錢買點祭品,然後美美地睡一覺,過著鹹魚一般的生活,美其名曰:誠心禮佛。
總之在現實所有的理想和追求都沒了,曾經的雄心壯志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家睡覺做夢!
人類脆弱的心智,根本難以抵抗這種體驗。
就好像癮君子一般,能過一過餓不死的生活就行了,現實里得過且過,將全部的寄託,都放在圖騰與睡夢中。有的人甚至因為信奉圖騰,而戒掉了毒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