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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蒙哥死了,哪有他忽必烈什麼事?
「那弘光帝紮根蜀中,天下如何大定?」忽必烈怒道,他很清楚,那個皇帝是根源,如若不然,南人心死了,還如何敢反叛,又能擁護誰?
只有大元日薄西山的時候,才會有朱元璋、陳友諒那樣的人可以擁護自己。可這個時候,大元如日中天,各地反元不過是小勢力,若個個都擁護自己,沒有一個統一的擁立對象,就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慮。怕就怕他們都為了一個目標。
忽必烈確實是一代雄主,知道不搞定釣魚城,江南不可能穩定的。
他知道難打,但再難也要打:「調伯顏二十萬大軍南下!我親自坐鎮大都,北方必然無事!」
群臣譁然,伯顏可是在剿滅北地的叛王們,放著危機大都的叛王們不管,調集二十萬大軍南下匯合阿術,共四十萬去打釣魚城。
這是何等有魄力的決定,哪裡是一般的皇帝做得出來的?
任何皇帝,都是重視危機都城的心腹大患,集中兵力解決身邊的,而暫時放過偏遠的敵人。
忽必烈卻偏偏反其道而行,視南方蜀地的一城為心頭之患,反而自信於北方諸多叛王不足為慮,把身邊的大軍往遠處調。
眾人見他心意已決,不敢再出言阻止。
實際上忽必烈表面成竹在胸,心裡也是在惴惴不安的:「又是四十萬……我不會跟我哥一樣,栽在釣魚城了吧?」
他夜裡睡不著覺,看著地圖盤算著沒了伯顏的二十萬大軍,大都可以堅持多久。
同時,時不時看向大門,似乎在期待某個人。
果不其然,下半夜有個人堂而皇之地走進了紫閣,只不過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他。
「別想了,你如果堅持這麼選擇,大元要完。」一個聲音說道。
忽必烈連忙抬頭,知道這時才發現有個色目人已經不知不覺地站在了他的桌前。
一旁侍奉的太監似乎也是才看到,嘴角一抽,卻是沒有叫喊。
因為這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兩個月前第一次來時,他剛想大叫就被打暈,後來也不知道這人和大汗談了什麼,之後大汗經常夜晚在這與其相會。
這個色目人,視皇宮禁地如自家後院,進進出出從無痕跡,忽必烈曾暗中囑託人埋伏,以及徹查此人蹤跡,但都一無所獲,總讓其不知不覺地就站在了面前。
忽必烈乾脆也維持他大汗的氣度,跟他東聊西扯。
此人兩個月前就把南方的事情說了個清楚,之後過了很久,他的人快馬加鞭送來情報,他才知道此人所說一點不差。
而且是真相的版本,不是民間流傳的版本。不僅如此,包括同時間西方正在發生的一些事情,縱然相隔萬里,他也都能說的上來。
仿佛此人有朝游蒼梧暮棲東海的本領,早上還在南方,晚上就又來北方給他說故事。有的時候還帶來些江南的新鮮荔枝,或是吐蕃的新鮮葡萄……
不僅如此,他還經常講故事,講的故事都是極為吸引人,且超乎他的想像,跟什麼戲曲、民間傳說的故事完全不是一個套路的。
視野往往統攬全局,高屋建瓴到了極點,動輒言天下事,跟什麼『大汗彎弓射鵰』、『岳家軍大破朱仙鎮』之類的故事,都不是一個眼界的。
尤其是常常舉出一些末日的例子,那更是讓忽必烈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末日廢土?還有這種故事?
忽必烈聽故事聽得有些上癮,對於這別開生面的神秘人,是又愛又忌憚。
稍微有幾天對方似乎有事沒來,忽必烈都會在這房間裡苦等一晚上,然後氣呼呼地鴿了第二天的早朝。
……
第六百章 特使亞當斯
這人當然是亞當斯,他讓忽必烈非常頭痛。
此人抓也抓不到,天天晚上過來打擾自己睡覺,讓忽必烈一點辦法也沒有,乾脆就天天聽他講故事。
一般這人只說些已經發生的事,或是編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末日。
讓忽必烈一聽就是一夜,都不怎麼上朝了。
這年頭哪有什麼末日小說,一個生化末日,活死人喪屍危機,就讓他聽得津津有味。更別說還有什麼『複製人』末日,機械末日,蟲族末日等,更是讓他腦洞大開,欲罷不能。
尤其是最近,開始講些自然規律崩潰導致的末日。
比如水的冰點大幅度降低,和某種空氣一樣。
起初聽亞當斯解釋冰點的意義,說什麼這會導致水結冰更加困難,世界上將幾乎不會出現降雪。
忽必烈還很開心,說:「這不更好嗎?至此我北國將不會再是大雪冰封千里,而是如江南一般的溫潤風光。」
然而亞當斯說道:「並不是這樣,水的冰點降低,並不代表熱量沒了。北國不僅不會溫暖,反而會更加冰冷,世界上將會出現一種極寒的水,沾染一點,就會凍傷。」
「因為冰只會吸收人體表的熱量,但水卻可以滲透。」
「江河湖水結冰,對水中的生物而言,其實是一種保暖的環境,它隔絕了外界的極寒,使得冰層下的河床是溫暖的。但如果水不會結冰,而是直接接觸並滲透所有淤泥、河水裡的生物,那麼它們都會凍死。」
「因為水的熱轉化率太高了,天冷到極點,水就冷到極點,它會殺死當時吸收水分的生物。屆時人們冬天會發現一種奇異的現象,那就是河裡都是硬邦邦的乾魚,而水依舊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