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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這點巧合,墨窮還無所謂,可他同時也是收容了墨宮,親手把祖宗十八代一鍋端了的人……
這讓他有何面目去見墨家二十四代巨子啊。
苟爺自然知道他心裡尷尬,於是笑道:「你還別推脫,這巨子你當定了。」
「何必啊,隨便找個社員拿著這墨方去冒認就行了啊,他們難不成還能驗血啊?」墨窮說道。
「哈哈哈,不瞞你說,上頭之前商議決定,冒認的那個人……也是你。」苟爺嘿嘿笑道。
「wtf?」墨窮愕然。
敢情他就算不是正牌貨,上頭也原本就打算讓他假冒……我靠,怎麼都欽定是他了!
進了基地,幾個研究員仔細檢查墨方。
這東西可是驗證後人的憑證,至於DNA檢測,那東西給墨犁看,他也看不懂。
「沒錯,這就是個木甲,這東西沒得仿造,也沒人會去做一個六面皆黑的魔方。」
「年代久遠啊,是先秦的物件,六面皆黑,但實際上六面都有不同的木紋,對應六個天然圖案,可以說既是魔方,又是拼圖,要把六面都對齊,不知道原圖的樣子幾乎不可能。」
幾個專家七嘴八舌,但都確定這就是墨犁要找的給後人的那個墨方。
墨窮聽了,嘆道:「墨犁認識我啊,我還爆錘過他,你們看我是不是換個樣子,再換個名字?」
「換名字幹什麼?」研究員問道。
「我的名字不符合他後人的要求啊,從宋代起,墨家巨子一脈單傳,後人皆以工具為名。像那墨犁、墨耜、墨鏵、墨鐮……可之後入了儒家,考八股去了……便沒有再遵循這種取名字的的傳統。這墨犁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不認帳,不把巨子之位傳給我啊?畢竟他後人叛墨從儒了。」墨窮說道。
研究員笑道:「你不說他哪知道?而且你這名字就是工具啊。」
「啊?」
研究員解釋道:「窮這個字,現在就是『盡頭』的意思,但在古代,它還代表『弓』。」
「夏朝時,就在這泰山附近,有個善射的部落,名為有窮氏。他們有個『後』,也就是酋長很有名,你肯定知道,那就是『羿』。」
「羿居窮石之地,故以穹為國號,以『有』配之,猶言『有虞』、『有夏』也。」
「窮是羿的圖騰,通『穹』,是『穹』的簡化字。《爾雅·釋天》有云:穹者蒼蒼,天也。本義為半圓的、弓形的彎曲空間。這個字的上古發音跟弓是一樣的。」
「人類先認識天空以後才發明弓的,有窮氏就以善於造弓而得名。《釋名·釋兵》有云:弓,穹也。」
「你這名字取得沒毛病,取其古義,正是墨弓,但又不直言弓,以窮為名,意義深遠,又有蒼茫無盡之義。窮到現在都有盡頭的意思,何為盡頭,古人造字認為天就是盡頭。」
研究員噼里啪啦一通解釋,引經據典,說得墨窮啞口無言。
他還真不知自己名字有這麼大的深意:我靠,我爹真沒想這麼多啊!
同時墨窮心中又有一種世界真奇妙的感覺,今天知道的巧合已然夠多了,卻沒想到他老爹僅僅是怕他沒錢而隨便取得名字,竟然正應和他從小的興趣愛好,也正應和長大後的能力。
「嘖嘖,我從小就愛射箭,在社裡也有善射之名,當真妙不可言……」墨窮說道,確實妙不可言,他的絕對特性也是這個……
眾人都知道墨窮善射,尤其是苟爺更是撫掌大笑:「妙啊!妙啊!」
那些木甲人都是古人,很多還是先秦時期的,若知道墨窮的名字,自然不會以為是膚淺的沒錢的意思……
人家自然會腦補得覺得他的名字取得很好,所以沒必要改。
至於相貌……
「說實話,我們甚至覺得你的相貌也不用改,反正你真是他的後人,就用本相,以示誠意。」研究員說道。
「喂喂餵……我真的爆錘過他啊!你是不知道……他當時有多恨我!」墨窮急忙道。
研究員說道:「放心,他們不會以好惡而廢公。事實上他們會不知道由我們去找墨家後人,很可能以社員冒名頂替嗎?他們當然是知道的,他們是死板,不是傻。他們的認知被恆定在過去,所以才不認可我們,只認可墨家,認定收容物就該拘之以墨。」
「可現實是骨感的,如今墨者絕於世,青龍失其義,這是既定事實。他們除了一死了之以外,就只有求同存異。」
「木頭人的特性讓他們無法接受藍白社的合法性,但我們還是做通了工作,在找其後人繼承墨家巨子之位的事上,達成了共識。這既是他們的妥協,你即是藍白社與墨家之間的緩衝。」
墨窮明白了,墨家不想成為時代的絆腳石,不想從利天下,變成害天下。難道天下那麼多收容物就不管了嗎?
如果有一天,墨者成為自己要剷除的對象,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剷除自己。
天下皆白,唯我獨黑。其最終的意思,便是當天下都乾淨了,那麼占據所有收容物被染黑的墨者,就是最後該剷除的那個害。
子墨子曰:除天下之害者,終除己身。
世界上最後一件『收容物』,就是收容組織本身。
所以永遠不要懷疑墨者的覺悟。
只是若現在一死了之,那些曾經無能為力的收容物情報,就真的帶進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