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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我當世耆德,草野名賢,或手握兵符,風雲在抱,或權領方牧,虎步龍驤,或遭系鄉間,鶴鳴鳳翽,細矚理倫,橫流若此,起瞻家國,悲憫何如?凡屬衣冠之倫,幸及斯文未喪,等是一家之主,胡堪義憤填膺,譙彼昏逆,洵應發指,修我矛戟,盍賦同仇。書到,都府勛耆,便合眾興師,郡邑子弟,各整戎馬,選爾車徒,同我六師,隨集義麾,共扶社稷!崑蒼山下,誰非黃帝子孫?逐鹿原中,會洗蚩尤兵甲。軍府則總攝機宜,折衝外內,張皇國是,為茲要約曰:凡屬中華民國之國民,其恪遵成憲,翊衛共和,誓除國賊,義一。改造中央政府,由軍府召集正式國會,更選元首,以代表中華民國,義二。罷除一切陰謀政治所發生,不經國會,違反民意之法律,與國人更始,義三。發揮民權政治之精神,實行代議制度,尊重各級地方議會之權能,期策進民力,求上下一心,全力外應之效,義四。採用聯邦制度,省長民選,組織活潑有為之地方政府,以觀摩新治,維護國基,義五。建此五義,奉以綱維,普天率土,罔或貳忒。軍府則又為軍中之約曰:凡內外官吏,粵若軍民,受事公朝,皆為同德,義師所指,戮在一人,元惡既除,勿有所問。其有黨惡朋奸,甘為逆羽,殺無赦!抗顏行,殺無赦!為間諜,殺無赦!故違軍法,殺無赦!如律令,布告天下,迄於滿、蒙、回、藏、青海、伊犁之域。中華民國護國軍政府都督唐繼堯、第一軍司令官蔡鍔、第二軍司令官李烈鈞。
京、津《泰晤士報》社論有《袁世凱之前途危險》一文云:“(上略)回憶去歲八月,帝制運動方興之際,吾人曾為文以發表意見曰:使以君主代共和,而於現在或將來發生內亂,或總統稱帝,必須流血而後有成,則吾人不能不請總統一追念其就任宣誓所云:‘謹以至誠遵守憲法,盡大總統之職務’之辭矣!總統苟守此宣誓,乃可告無罪於國民。若謂袁氏稱帝,無人反對,即可舉民國二年十月十日對兩院議員、內閣人員、外交人員,所宣之誓,棄而不守,必至流血反對君主無疑也。吾故謂袁氏惟一自重之法,即在遵守與民約束之詞。當斯時,果將帝制運動完全停止進行,或展緩至較適之機會,亦未為晚。乃袁世凱竟任其進行,雖以總統之身,本負禁阻之責任,亦復充耳不聞,更使其專顧私利之貪鄙下吏,操運動之中樞,與選舉之重柄,及經友邦公私勸告,語以事勢太危,又舉各省之虛構表文及假偽選舉之最後民意,以為辯護。雖日、英各國之勸告,未免失之過遲,然謂現在西南部之變,實根勸告而生,無理取鬧,抑何可笑?夫使中國人民果真一致主張君主,如捏造者所言,則縱有外國勸告,或少數革黨,亦何能為力?質言之,則現在氣勢方張之滇、黔事變,乃根於南方不信任及厭惡袁世凱所生,亦由於人民為偽造民意所欺騙。蓋彼固不願以世凱為帝,始終未嘗請袁世凱為帝。從今而後,謂袁世凱因一致民意而稱帝之謊說,可一概消滅矣。今行賄勸誘,與夫調和等種種方法,既用之滇中共和黨而失敗,北京政府於是訴諸武力,以為解決國體之法。以愚所見,即使袁世凱因此而終獲勝利,國內國外,亦將發生極悲之感覺。查推倒清室,建設民國而後,各訂約友邦,亦幾及兩年,然後正式承認;袁氏果必主張變革,其承認之期,當較前為更長,可預言矣。總而言之,無論勝敗如何,袁世凱之威望必落。今日者,正吾人渴望中國元首得保其威望之日也,而事竟如此,吾人對於袁氏,不識取勸進之時機以自保威望,能勿致其惋惜耶!夫使袁氏當是之際,不受帝位而堅辭,吾知袁對內對外之威望,定較今日而益高也。而竟不然,以致淪陷於力爭帝位之地位,雖常人對於袁氏,未嘗不望其保有威權,以成中國現在之最大政治家,但因奉袁為帝,以致再發內亂,能勿覺其為值太大,而於國家無所裨益耶?”
自雲南獨立之訊至,袁即褫免唐、任、蔡官職爵位,一面謀以武力壓服。二十九日申令云:“據參政院代行立法院奏稱:近者雲南將軍唐繼堯、巡按使任可澄等,擁兵謀亂,通電各省,舉動離奇,詞旨唐、任等意存反側,或被亂人迫脅,故有此前後矛盾之詞。自知一己主張,與全國民意相反,故必將國民代表所決,一概加以詆誣,不與承認,以避違反國民公意之罪。不知君主立憲,既經國民公決,鐵案如山,無可稍易,舉國上下,皆無反對之餘地!若以一二人私意,遂可任意違反,推翻不認,此後國家,將憑何者以為是非取捨之標準?無可為準,任聽人人各逞其私,更復何能成國?癸丑孫、黃之亂,亦於議會依法舉定之元首而肆其反抗,但逞個人私圖,蔑視人民公意,行動於法律之外,終為國民所棄。以昔例今,事同一律。法制拘束,本不便於犯上作亂之徒,然國家舍茲,何以立國?今唐、任等行動,直為違背全國民意,並即違背雲南民意,自全國視之,直為國民公敵,此其大罪二也!三曰誣衊元首。按唐、任等通電指斥元首之詞,有食言背誓,何以御民,應請明誓擁護共和等語。共和元首之即位,例有守法之誓詞,載在《約法》,所誓者何,誓遵民意所定者也,以共和國之元首,一切應以民意為從違,此義推之古今中外,無不可通。設民意欲共和,而元首仍欲帝制,是謂叛民。反之而民意欲帝制,元首仍欲共和,亦為叛民。設使國民代表大會未經決定君憲之先,而元首即行帝制,又或國民代表大會決定仍采共和,而元首偏欲獨行帝制,則全國國民,皆可以違誓相責,何待唐、任諸人?乃今日之事不然,當國人討論國體之初,不過論共和之利害,並未擬議推戴之人,此學者之常情,即元首亦不能目為謀叛,而施其禁令。皇帝當日且曾為變更國體不合事宜之宣言,然此不過個人意見之表明,亦無由妄行其權以左右民意也。迨至代表決定,舉國推戴,又以信誓在前,辭讓勿允,明令煌煌,可以按頌。以理論之,共和元首之機關,既為國民所不採,而一切法令,又經國民總代表聲明,須與國體不牴觸者乃為有效。是則《約法》所載大總統以及即位誓詞,皆在無效之列,不過用固有之名義,以維持秩序而已。此時元首求所見信於國民者,應即宣誓不再維持共和,方為恪遵民意。設以機關儀式之誓詞,再用之於今日,國民其謂之何?此本至淺之理,至常之事,特因唐、任等蔑視民意,故將與今日民意相反之誓詞,引以力重,又不敢謂民意可違背也。故必先誣民意之非真,乃進而誣為一人之意,以遂其動搖國本,糜爛大局之謀。夫共和元首,國民已有相當之敬禮,何況今日名分已定,天澤懍然,正宜嚴君臣上下之分,生亂臣賊子之懼,去共和之餘毒,復古國之精神,使此後海宇晏安,定於一統,君子有懷刑之戒,庶人有敬上之忱,庶與此次國民撥亂求治之心,乃能無背。若如前之孫、黃,今之唐、任輩,猖狂恣肆,動輒以推翻元首為詞,名為擁護共和,實即為共和不適國情之一大證。幸而天福中國,國民覺悟,設不早改,則墨西哥五總統並立之事,決不免於中國之將來,流毒所貽,不知伊於胡底。即以唐、任一事為鑑,萬不可再留共和名義,以為隨時煽惑之資;必宜永遠剷除,絕其萌櫱!唐、任此次誣衊元首,藉以倡亂,應以大不敬論,此其大罪三也!唐繼堯、任可澄等具此三大罪,應請立予宣布罪狀,克日出兵致討,以翦凶頑而固邦國!本院為此依《約法》第三十一條第七款提出建議,奏乞施行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