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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輔的部隊軍老師疲、士氣低落,聽說張泓在陽翟,孫輔於是向陽翟開拔,試圖與張泓合軍。結果走在半路上,不知如何傳出謠言,說張泓部已被齊王殲滅。這個謠言擊潰了禁軍的心理防線,孫輔的部隊無故驚變,七千人一夜解體。
孫輔狼狽不堪地逃回洛陽,對趙王報告說:“齊王軍盛,不可當,泓等已沒。”
這個晴天霹靂把趙王震傻了,他第一反應是讓孫輔保持緘默,以免引起京師震動,隨即趙王下詔讓在河北作戰的孫會、司馬虔火速回師保衛洛陽。
傳達詔書的黃門郎馬不停蹄,六百里加急衝到前線。孫會、司馬虔一聽說後院起火,倉皇撤軍。
孫會一撤軍,成都王就撿了便宜。
黃橋的慘敗原本已讓成都王心生懼意,他甚至產生了退兵固守的想法。幸虧有左長史盧志及時勸阻,盧志說:“如今我軍失利,敵方新得勝,必然對我有輕敵之心。我方軍隊大多是招募而來的義軍,如果我方停兵不進,三軍士氣低落,恐怕會不戰自潰。勝敗及兵家常事,不如更選精兵,星夜倍道而行,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成都王採納了盧志的建議,他撥給趙驤八萬兵卒(八萬啊,趙王如果知道對手出手這麼闊綽,估計得吐血),重新任命趙驤與王彥為前鋒,領軍向西挺進。
此時孫會正好受命全軍後撤,趙驤等人氣勢洶洶地衝進禁軍營帳,卻發現早已人去營空。
趙王在發出回師詔書後好幾天,張泓在陽翟大敗齊王的露布(註:不緘封的軍旅文書)才傳到洛陽。趙王拿著捷報露布哭笑不得,此時孫會、司馬虔救主心切,已經班師抵達洛陽城效的“庾倉”,即京師糧倉。
趙王趕忙讓孫會調頭回前線,三萬大軍日夜奔襲,莫名其妙走一遭,連個喘氣的工夫都沒有就原路返回,將士們身心俱憊,銳氣嚴重挫傷。渡過富平津,沒走幾里路,孫會的軍隊就在溴水北岸的溫縣迎頭撞上了尾隨而來的成都王大軍。
此時強弱易勢,成都王軍一路高歌猛進,眼看著洛陽已在咫尺之遙,千秋功業必此一役,榮華富貴措手可得,全軍上下都興奮不已。
而孫會軍隊被來回折騰,內部將帥之間也是矛盾重重。孫會原本就才能低劣不能服眾,士猗、許超又是禁軍宿將,不甘居於人下。黃橋大捷之後,趙王發了昏,竟然讓他們各人都持節督軍。這下可好,孫會、士猗、許超誰也不服誰,誰也管不了誰,政出多門軍令不一,讓麾下人不知所從。
溫縣是司馬氏的老家,埋著趙王與成都王的祖先。爺孫倆就在祖先幽怨的魂靈之前展開決戰,趙王的軍隊人心渙散,被打得落花流水,孫會等主將臨陣脫逃。
等趙王覺察危險,任命劉琨持節,帶領步騎千人去都督河北諸軍的時候,已經晚了。劉琨趕到富平津,迎接他的是潮水一般地湧來的潰兵。大勢已去,劉琨只好燒斷富平津河橋,以求延緩成都王的渡河時間。
北部戰場已一敗塗地,南部戰場前景也堪憂。
張泓軍一直與齊王軍對持於潁水,十數天來雙方都毫無斬獲。時間已進入永康二年四月,趙王重新派孫輔前往陽翟支援張泓。打持久戰對趙王不利,因此張泓在與孫輔合兵之後,全軍出動強攻齊王大營,齊王以何勖、盧播為將進行反擊,擊退趙王軍隊,孫輔死於亂兵之中。
張泓的強攻沒有得逞,被迫拖入僵持階段。
五、金屑酒
成都王正指揮軍隊準備渡黃河,一過黃河,洛陽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趙王已經無力阻止成都王渡河,他沒兵了。唯一還能戰鬥的隊伍在陽翟被齊王拖住,無法施以援手,而洛陽城裡到處躺著前線潰敗下來的傷員,哭聲、呻吟聲、哀叫聲,聽得那些沒受傷的士兵也徹底喪失鬥志。
這時洛陽街頭又出傳言,說那些朝臣們正在密謀殺趙王、孫秀,迎接成都王入城。日暮途窮的趙王終於意識到,皇帝的寶座原來是塊烙鐵。他追悔莫及,若不是受了孫秀的蠱惑,若不是被野心沖昏頭腦,何以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孫秀也惶惶不可終日,他是趙王偽朝廷的中書監,此時他深居中書省內不敢跨出半步。他也得到消息,知道此刻洛陽滿城都視他如仇,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動機麼,有的是怨他引來了戰火,有的是為了向新掌權者邀功請賞。
為了穩定軍心,孫秀又炮製了一份捷報,說張泓已大破反賊生擒齊王,不日凱旋。孫秀將捷報貼滿洛陽,命令文武百官都上表慶賀。這種作法純屬掩耳盜鈴,除了給後人讀史增加點喜劇色彩,於事無補。
當時最有用的舉措是做一下困獸之鬥,興許可以把成都王打跑。可是沒兵怎麼辦?孫秀下令,京城四品以下官員子弟,只要年滿十五歲的,全部到司隸校尉處報到,由趙王的兒子統帥,出城作戰。孫秀還找到已廢黜在家的王戎,想讓他出任這支生力軍的軍司,幸好有個博士叫王繇的頭腦比較清醒,他說:“濬沖(註:王戎字濬沖)譎詐多端,安肯為少年用?”孫秀想想有道理,王戎老奸巨猾,別讓他給賣了,於是此議作罷。
而這道犯眾怒的命令一下,火上澆油了,洛陽的朝臣都恨不得把孫秀生吞掉。義陽王司馬威建議孫秀到尚書省去,與“八坐”以上商議戰備,結果一出門就有人喊殺喊打,義陽王嚇得從崇禮闥偷偷溜回家中躲了起來,孫秀縮回中書省,布置重重護衛,不敢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