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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索尼婭公主在他心中的分量還沒有那麼足啊。
考慮到這點令我心裡沉了沉,但此時刻不容緩,我只能迅速地轉動我的大腦,想出另一番說辭,“坎伯蘭公爵,如果您能帶著海怪的屍體回去,誰都會誇讚你的英勇無畏,您在國民中的形象,又會上一個台階!”我哪兒知道他現在在英國的形象如何?拍馬屁總是沒錯的。
我緊張地看著坎伯蘭公爵臉上閃過的掙扎,最後,他終於下令道:“炮手準備,全力向怪物攻擊!”
我一喜,緊張地看著戰況。
“索尼婭,我不知道你希望我這樣做的原因,我也不會再問。但我希望,當你成為公爵夫人之後,你不會再跟那些海盜有瓜葛。”坎伯蘭公爵在我耳旁說道。
“那是自然!身為公爵女兒,我明白我該做什麼。”我轉向坎伯蘭公爵嚴肅道,然後立刻將視線轉回戰場,緊張地看著炮火落在挪威海怪的身上,打得它觸手不停亂揮。
……而當我身為梵妮的時候,我自然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反正,我在索尼婭公主身體內的時間不會長了。
前方之前聽到炮火聲的船也掉了頭,在坎伯蘭公爵的示意下紛紛將炮彈往海怪身上傾瀉。海怪就算再厲害也是肉體凡胎,在眾多炮彈的轟擊之下,它鬆開了黑珍珠號,往下沉去。
炮火聲漸歇,這艘船上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而我卻覺得這勝利來得太容易了些。電影中的大海怪可沒有這麼容易被打敗,它的下沉,只是為下一輪更加猛烈的攻擊做準備。
我緊緊盯著海平面,忽然看到黑珍珠號和這艘船之間有小小的漩渦,立刻大喊道:“它還在,它在那兒!”
然而,我的聲音在歡呼聲中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我忙退到船中央,免得被那大海怪的觸手拖了下去。
當我退到中央抓住了主桅杆,這艘船就劇烈地搖晃起來,同時,兩側的觸手如同憑空出現的一般升了上來,將一些還在歡呼搞不清楚狀況的士兵捲入海底。
船上的歡呼聲立刻變了調,尖叫聲,唾罵聲匯成一處,不斷攪動著我的腦細胞。
我自救無暇,當然管不著其他人,只好死死地抓著桅杆下的纜繩。
從海怪胡亂揮舞的觸手之間看出去,已經傷痕累累的黑珍珠號正在遠去。
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愣愣地看著黑珍珠號倉皇離去。
走了啊……也對,海怪的目標顯然是黑珍珠號,如果不在它遷怒於我們這艘船的時候離開,更待何時?等到海怪搞沉了這船,毫無疑問,下一個目標必定是黑珍珠號!而那時,再沒有人可以阻止黑珍珠號的沉沒。
所以,黑珍珠號這樣的選擇是對的,傑克船長這樣的判斷是毫無問題的。
當黑珍珠號逐漸離我們遠去之後,彎道另一面的船隻發現了我們這裡的異樣,不斷向這裡開炮施以援手。
大海怪經受不住諸多的攻擊,再次下潛。
下潛之前,它的觸手仿佛是為了報復一般一下打到桅杆邊,木頭做的地板被打得突起,其中一小塊尖利的木頭直直地向我飛來,當我看到它的時候,已經無法阻止它刺入我腹部的趨勢了。
然後我便又死了。
我飄出了索尼婭公主的身體,隱形在一旁等了許久,也不見那股吸力再次出現。而令人驚奇的是,隨著我的脫出,那身體竟像是死了許久般,隱隱有著腐爛的前兆。
我知道,我再也不用以索尼婭公主的身份活下去了。
當船隊修整好後,又航行了一天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港口。而我則下了船。默默地對坎伯蘭公爵說了聲對不起,我在港口邊飄來飄去,找尋著合適目的地的船隻。可惜找了很久,都沒有去龜島的船——我相信要找到傑克船長,最後還是應該去龜島。
無奈之下,我只能選個了折中的辦法,選擇了去皇家港的船隻。
這是一艘叫安娜號的商船,全船大約有個二十來人。在這個不知名的港口購置了足夠的貨物後,安娜號起航了。
海洋是個神秘又危險的地方,很多人為此付出了生命,卻又更多的人前赴後繼。
一開始的航行很平靜——我不扮鬼嚇人,天公又作美,哪來的不平靜呢?
然而,很快,一場暴風雨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平靜。而更糟糕的是,海上暴風雨將安娜號推離了預定的航向,觸礁了。
在我心焦地等待船隻出現救援之時,當夜,一艘幽靈一般的船忽然從水中跳了出來,有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登上了觸礁的安娜號,其中,一個長著章魚臉的人形怪物抽著煙看著地上被制服的船員們,以一種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態度說道:
“你們怕死嗎?”
任務
今天是我在飛翔的荷蘭人號上的第二天。
一直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除了黑珍珠號上的船員,隨便在其他人面前現形是不對滴,特別是在這艘船上,我覺得我還是保持低調,隨時探聽消息為好。
——反正我現在也找不到回龜島的路,更找不到黑珍珠號,待哪兒不是待?
此時,我再次慶幸我是個魂體的狀態,不管是在狂風暴雨的海面上,還是在黑暗深沉的海底,都於我沒有影響。我覺得我真是個最好的間諜人選。
而我在這艘船上探聽到的消息則是,章魚叔叔已經在前一段時間找到傑克船長,要他還債了,前幾次那大海怪找到傑克船長,就是因為章魚叔叔惱怒於傑克船長的不守信用。
要我估計的話,現在傑克船長應該已經到陸地上躲起來了。誰叫章魚叔叔就是那可憐的不能上岸的小魚魚?傑克船長一定會好好利用這一點的——只希望別像電影中那麼倒霉,再次被食人部落給抓去……
而現在,威爾差不多要為了伊莉莎白去找傑克船長了。
為了搜尋到足夠準確足夠多的信息,我經常在飛翔的荷蘭人上到處亂走。
而最多去的地方,自然就是章魚叔叔的船艙了。
雖然早就知道他和科莉布索女神的糾葛,但看到他談著那架非常牛逼的鋼琴,臉上露出的並不明顯的傷感和憤怒,我就覺得心中某塊地方隱隱作痛。
如果你愛的人不會愛人?或者說他可以愛你,但他卻更愛某些類似自由,類似事業的東西,你該怎麼辦?
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女神科莉布索的本性就如大海般易變,殘酷,無法馴服,她背叛了她和章魚叔叔的愛,而章魚叔叔受不了愛人的背叛,便聯合他人將她封印。他們之間的愛,太過濃烈,太過令人絕望。
我想,那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一個人願意妥協,不願為對方妥協,也不願對方為自己妥協。
那麼,我呢?
傑克船長是那種你無法抗拒他的魅力的男人,當你在他身邊待得越久,你就會陷得越深。並且,你深知他追求自由的秉性,於是,你的愛中就會帶上絕望。
——這麼一說,我發覺其實我已經想得很清楚很明白了,所以每一次船長丟下我之後,我總能很快調整過來。我是誰啊,船長為什麼要為我做那麼多?所以,如果船長對我好,那就是上天對我的恩賜,如果不好,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這想法令我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明白歸明白,這麼細細一想,我發覺還真的夠瓊瑤腔的……啊哈哈,忘掉它們!
“誰在那裡?”正專心地談著鋼琴的章魚叔叔忽然側頭,視線直直地she向我所在的方向。
我狠狠嚇了一跳,僵直地挺著,一動也不敢動。
沒、沒道理的啊!我根本就沒有現形,更不用說發聲了,為什麼章魚叔叔這麼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存在?是巧合,還是因為他總是跟海里的鬼魂打交道,所以能感應到我?
章魚叔叔面朝我的方向好一會兒,才轉回了頭。
我這才松下一口氣,卻再也不敢長時間地待在他的船艙里了。
這幾天,章魚叔叔在繼續追蹤傑克船長的蹤影。當然,他派出了他的大海怪,估計整個加勒比海都翻遍了,卻到處都沒有找到傑克船長的蹤跡——要麼上岸了,要麼逃到其他海域去了。依傑克船長膽小……啊不,我的意思是謹慎的性格,他為了萬無一失肯定上岸了。
我相信章魚叔叔也一定明白這點了,因為沒過幾天他就派出了比爾特納——也就是威爾那可憐的父親——去把傑克船長拉下海。暴怒的章魚叔叔似乎沒有想到傑克船長和威爾戰鬥力的差別,更沒有考慮到比爾也是不能踏上岸的,直言如果不能完成任務,就讓他在船上服役一輩子。
這實在是個很恐怖的懲罰,我看到比爾皺著眉頭,立刻離開了飛翔的荷蘭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