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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尼婭,你不用懼怕袒護他。你的父親紐卡斯爾公爵深受我父王的器重,定不會放過三番兩次傷害他女兒的罪人。”坎伯蘭公爵的視線在我和貝克特勳爵之間溜了一圈,微微仰起頭倨傲地說。
一旦開了口,我的膽子就大了,此刻聽坎伯蘭公爵依然這麼“執迷不悔”,我便從貝克特勳爵身後走了出來,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道:“公爵大人,沒有任何人逼迫我做出不符合事實的言論。在這裡,貝克特勳爵給予我如同家裡般的待遇,我並沒有什麼不滿之處。”
“索尼婭!”坎伯蘭公爵似是不敢相信我居然為貝克特勳爵說話,臉色持續往青黑色發展中。
我無辜地眨眨眼,不語。
我和貝克特勳爵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啊,你算個毛!
“坎伯蘭公爵!”
在我們對峙的時候,有一個嬌小的身影如一陣風一般沖了進來,毫無懸念地卷到了坎伯蘭公爵身邊。
正是對我來說消失已久的莫娜。
無法拒絕
莫娜的出現,就像是一道龍捲風,瞬間將對峙的氣氛颳了個無影無蹤。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貝克特勳爵,他臉色一變,邁開大步就向莫娜走過去,當我反應過來我的擋箭牌離我遠去無意識地伸手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坎伯蘭公爵身邊,伸手將莫娜拉過,向門口走去。
“不要,放開我!”莫娜掙扎著叫道,眼睛一眨不眨地只看著坎伯蘭公爵。
……我靠,她的痴情,果然是太可怕了。這個坎伯蘭公爵,除了長得好看了一點,有錢了一點,又位高權重了一點,有什麼好的……好吧,光這幾點,確實夠吸引人的了。但是!愛情這東西,不該被這些庸俗的東西影響!
坎伯蘭公爵拍了拍剛剛被莫娜碰到的衣袖,仿佛那裡有什麼髒東西。他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予莫娜,滿臉都是不屑的冷笑。
我知道不該,可是我忽然就有些同情莫娜了。瞧瞧她的痴情都換來了什麼?這樣一個男人,有什麼值得她為他犯下殺人大罪的?
沉淪戀愛中的女人果然力氣非常人能比,只見莫娜忽然一把掙開了貝克特勳爵的手,再次向正準備向我走來的坎伯蘭公爵跑來,而這個時刻,坎伯蘭公爵的手中依然握著他的劍,那染血的寶劍劍尖斜指向地面。他抬眼看了看莫娜,竟收緊了手,似乎下一秒就會揮劍。
我一時之間有些猶豫,不知道該退後離坎伯蘭公爵遠一點好,還是前進一步阻止可能有的血腥案件好——畢竟我和貝克特勳爵算是短暫的盟友不是?
讓我的猶豫變得沒有意義的是坎伯蘭公爵忽然松下來的手。
只見他側身一讓,冷漠地看著莫娜衝過頭跌在地上,便不再理會她而向我走來。留在原地的,只是一聲極輕的冷哼:“賤民!”
莫娜似乎震了震,抬頭有些震驚地直視著坎伯蘭公爵,隨即,她又將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眼中的憤恨似乎更強了。
我不由得想扶額嘆息了。
坎伯蘭公爵啊,你就算不喜歡人家,看不起她的出身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做得那麼明顯那麼絕情呢?貴族的優雅去了哪裡?貴族的矜持又躲到哪裡去了?最最重要的是,你為毛要把仇恨拉到我頭上啊!
我悄悄瞥了莫娜一眼,就見她正低著頭,就如同我剛見到她被貝克特勳爵呵斥時那樣,沉默著,仿佛在等待著更大的爆發。
貝克特勳爵默默扶起莫娜,沉著臉對我們點了點頭,帶著她離開了這個房間。出房門的那刻,原本低著頭的莫娜忽然回頭看向這裡,也不知道是在看坎伯蘭公爵,還是在看我。最終,她的視線被門所阻隔。
房裡就剩下我和坎伯蘭公爵兩個了。
我意識到這點的時候,頓時緊張得直咽口水。
“索尼婭,他只是個平民,靠著下流的手段才爬上了現在的地位,你身為一個古老優雅的貴族之後,還是少跟他來往為妙。”坎伯蘭公爵看著我,語氣聽起來不怎麼和善。
……難道我還要跟你這個隨手殺人冷艷高貴的人來往麼?
“公爵大人,哪些人該深交,哪些人該躲避,我懂得的。”心中雖然在咆哮,我卻依然優雅地微笑,好像接受了坎伯蘭公爵的小小意見。
坎伯蘭公爵似乎沒有聽出來我話中的深意,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晚,我睡了個好覺。
而第二天早上,從陽台上看出去忙碌的海軍讓我以為這是要提前出發回英國了。
在房間裡等了半天,直到那幾十艘船都離開海港,我才明白過來那根本就不是回英國的艦隊。
如果不是回英國的艦隊,那就是出發去打仗的咯?
打誰?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當了三個月的海盜,我已經對於英國海軍形成了條件反she,總覺得那是去對付黑珍珠號的……
問了瑪麗亞之後頂上來的侍女克里斯蒂,我才知道原來是九大海盜王之一的大西洋海盜王久卡德紳士帶著他的手下們,再次襲擊了英國艦隊護送的商船。雖然護送的海軍只有沒幾艘,敗在數量多於己的海盜手裡也情有可原,但這絕對是海軍的恥辱,是難以磨滅的污點,身為自負自大的英國皇家海軍,又怎麼能忍受這樣的侮辱呢?
答案自然是不能。於是,皇家海軍便集結出擊了。
得到這樣的答案,我頓時鬆了口氣。
不管是打哪個海盜,只要不是黑珍珠號,其他的人關我啥事呢!
聽說這一回出擊的是貝克特勳爵本人,而坎伯蘭公爵似乎為了搶功勞,也一起去了——當然,搶功勞什麼的是我自己猜測的。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霍爾德斯港中,已經沒有能壓我一頭的領導了哦也。
我的興奮一直持續到傍晚,當我再次看到傑克船長的出現後,那種興奮便變了味,讓我心臟砰砰砰地用力跳著,不願減弱。
傑克船長是從陽台上爬上來的,而那個時候我正站在陽台上看萬家燈火,所以……當我看到傑克船長的時候我差點嚇得尖叫,而傑克船長也差點被我嚇到掉下去。
“船長,你來幹什麼?”我驚訝地問。我記得沒錯的話,我早就說過等到把這身體送回去,我便可以回去的。
“喔哦,梵妮不願意看到我麼?”傑克船長小心翼翼地看了房間裡一眼,然後挺直腰杆大搖大擺地踱了進去,在桌邊坐下,為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說。
我看著傑克船長這如同在自己家一般的動作,微微一笑,也跟著他走到桌邊坐下,聳聳肩道:“當然不是!不過,船長你不是拿到那圖樣了麼?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傑克船長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說道:“不不不,我來,是要把親愛的梵妮接回去!”
我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幻聽,才接道:“哦哦,我懂的,吉布斯先生以及大家們都想念我了。”
“當然,我也是很想念你的。”傑克船長接道,伸出他的手眯眼笑道,“走吧,親愛的?”
我看看傑克船長的手,又看看他的臉,一時之間猶豫不定。
我依然記得我對貝克特勳爵的承諾,可是……特麼的誰能拒絕傑克船長伸出的手?
——反正我是不能!
我正要伸手回應傑克船長的邀請,就聽得房間大門吱的一聲打開,克里斯蒂躬身走了進來。
“公主殿下,您是否要現在梳洗?”
我和傑克船長面面相覷,同時眨了眨眼。
下一秒,傑克船長倏地起身,當他極快地飄至克里斯蒂身邊時,那可憐的侍女正好抬起頭,目瞪口呆地望著房間裡多出來的男人。她的尖叫剛出口,傑克船長就提起了凳子狠狠砸了下去。
我縮了縮肩膀,看到克里斯蒂倒下去,有種感同身受的痛。
“梵妮,你還在等什麼?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傑克船長丟下凳子,向我挑眉道。
我忙站起身,想了想又以極快的速度將穿在最外面的罩衫脫下,又將內衫的裙擺打了個結,然後跟上傑克船長的步伐,扯著陽台邊的窗簾滑了下去。
而這個時候,房間上方才開始有侍女慌亂的腳步聲響起。
傑克船長輕巧地落地,動作瀟灑自然。
我重重的一落,險些扭到腳。
還沒來得及感慨我的身體素質,傑克船長一轉身拉住我的手,向前跑去。
我被拉得一個踉蹌,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收斂心神,腳下調整了幾步跟上傑克船長的腳步。
耳旁的風呼呼吹著,微暗的夜色包圍著我們兩人,雖然腦中出現了“少年少女手拉手奔向夕陽”這樣囧的想法,我卻依然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