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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驚魂甫定,我才想起來昨晚我多了個伴兒,而那伴兒正是我夢中的傑克船長。
我的尖叫聲完全沒有影響到傑克船長的睡眠,他摸了摸鼻子,翻了個身繼續好眠。
現在也不知道是幾點了,海平面上的太陽早已經躍出水面。
我對於剛剛的噩夢仍舊心有餘悸,抱膝坐在傑克船長身旁看海景來平息翻滾不停的驚恐。
這三十八天,我別的沒有練出來,靜坐的功力倒是大漲——哦,還有心理承受能力也好了很多……當然,剛剛的尖叫不算,那個噩夢簡直是噩夢中的噩夢!。
又過了不知多久,傑克船長終於醒了。他坐起身,似乎有些茫然地看了遠方一會兒,忽然抓起身邊的沙子往遠處一撒。然而正在此時,一陣海風吹來,彌散在空中的沙子全數往回飄,撒了他滿頭滿臉。
“呸呸呸!”傑克船長手忙腳亂地使勁拍著腦袋,嘴裡狠狠地罵了幾句。由於語速太快發音不清,我沒聽懂他在罵什麼,不過從他的表情來看估計罵得挺狠的。
罵完後似乎心情好了很多,傑克船長一骨碌地從地上竄起身,拍了拍他的三角帽,好像站不穩似的扭動著身體轉身對島內鞠了一躬,“早上好,無名的荒島。”直起身,他挑了挑眉,戴上帽子,一扭一扭地向島內進發。
啊啊,看這瀟灑的樣子,果然是傑克船長的作風。
我忙樂顛顛地跟上。
傑克船長一路上就像個好奇寶寶似的,東走走西看看,一會兒走到這條路,一會兒踏上那條道,時不時地伸手調戲一下路邊的野花野糙野樹。
傑克船長啊傑克船長,你就不怕被樹葉啊糙葉啊什麼割個口子,或者打擾到食人花的休憩而被吞食?
我一路飄在傑克船長身後,頗為感興趣地緊緊盯著傑克船長的一舉一動。
幾乎繞著島走了大半圈,我估計傑克船長是走累了,他忽然在一顆不是很高大的樹邊停下,像撫摸珍寶一般上上下下地摸著這棵樹。
雖然我飄著一點都不累——事實上,我從穿越起就沒感到多累過,每天的睡覺只是因為習慣而已——但我感到有些無聊了。這個島我已經在無聊的時候逛了無數遍,哪裡有地洞哪裡有流沙哪裡有陷阱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再多待些時間,我大概會連這個島上有多少樹多少根糙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畢竟,這個荒島連個人都沒有,我再不找點事做做,會無聊得瘋了的。
當然,那是過去時,現在已經有人陪伴我了。……真好。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傑克船長忽然抽出把匕首,一下一下使勁往樹根砍去!
我瞪大了眼睛。
剛剛還是一副深情的模樣,怎麼一轉眼就發起狠來了?
“傑克船長,你想幹什麼啊!”不、不會是因為流落到孤島上,所以發瘋了吧?——雖然在旁人看來,傑克船長平常的行為與瘋子也沒有區別。
當然,我的話照舊沒影響到傑克船長。
看傑克船長砍了幾下後,我的興致也上來了。
“這邊這邊!船長你不要厚此薄彼嘛。那邊已經夠薄了的,這邊也來幾下吧。”
“加油,傑克船長!加油加油,勝利就在前方!”
“還差一點點!船長,你可以的!”
只聽砰的一聲,隨著傑克船長最後的一下,那棵小樹轟然倒地。
“嘿!”傑克船長興奮地低喊了一聲,卻沒有對那樹做什麼,反而找了另一棵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品種,重複了前面揮砍的動作。
當傑克船長砍到第四棵樹,並把樹拖過去並排放著的時候,我想我知道傑克船長想做什麼了。
他想扎一個木筏。
——哦哦,真是個好主意!
當我了解到傑克船長的意圖後,我開始期待起來。每天看海景或許是別人想了一輩子的事,但絕對不是我所盼望的。這個破島我已經待夠了,這次好不容易有人來這裡,我絕對要跟著傑克船長離開這裡——雖然我不知道現在劇情進行到了哪裡,但是我堅信以傑克船長的能力,他絕對會成功逃出去的。
海難
砍了大約十棵樹,那可憐的匕首都卷刃了,傑克船長終於停了下來。他一手一棵來回了五六趟,把砍下來的樹拖到了沙灘邊。然後,他又折了回去,到之前經過的一個長滿了藤蔓的地方用那捲了刃的匕首砍了一些,拖拖拉拉地帶到了那堆樹邊。一切先期準備活動就緒後,傑克船長開始了後處理。
那可憐的匕首雖然已經卷了刃,但仍舊能為傑克船長的逃脫事業發揮最後一絲餘熱。雖然很辛苦,但最終傑克船長把那十幾棵樹的枝椏都砍得一乾二淨,每棵樹都變得光禿禿的,完全適合作為木筏的一份子了。
就算是傑克船長,經過了這麼一系列的劇烈運動,也已經大汗淋漓了。我湊上前關心地說道:“傑克船長,擦擦汗,休息休息吧?”
但傑克船長只是看了眼遠方的海平線就轉回了頭,繼續手上的工作。他蹲下,開始細緻地將兩跟木頭綁在一起,狠狠地系牢。如此反覆多次後,一個嶄新的木筏就這樣誕生了。
是要遠航了麼?我更緊地跟在傑克船長的身邊,等著那激動人心的一刻。
然而,傑克船長並沒有馬上起航。他又走回林子裡,在一個小水池裡將他腰上的牛皮水壺灌滿,然後開始像猴子一般四處攀爬,摘了一大堆的水果用幾張超大型的葉子包著捧了回去。
我瞭然。傑克船長又不是我,要想在茫茫大海中生存,果然還是需要儲備糧食和淡水的。
一切終於準備就緒,傑克船長弓著腰使勁將這滿載了希望的木筏推下了水。我一直緊張地看著那木筏,很怕它就這麼沉了底,但萬幸的是,它飄起來了!
看傑克船長跳到了木筏上,我也連忙跟上,飄到木筏的一角盤腿坐下。傑克船長用幾根樹枝劃著名水,木筏在力的反作用下向島外飄去。
“誒?!”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驚詫地發覺我的魂體還在原地不動,而木筏已經離我兩米遠了。
這、這這這也太麻煩了吧?如果我自己不動,就算交通工具動,我也不會隨之移動?
來不及想太多,我忙加快了飄的速度,跟上了絲毫不知道自己差點丟下一個無辜少女的傑克船長。
這破穿越,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
我悶悶地在心裡詛咒老天,同時控制著自己的飄動速度,以期跟木筏保持一致——至少這樣看起來,我就像是坐在木筏上被木筏帶著走,而不是自己傻傻地飄著走。
我們開船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茫茫大海上,頭頂的太陽曬得人頭髮昏。
當然,我只是說“人”而已,並不包括我。
當我們簡易的“船”在海上漂了半天后,我終於熱淚盈眶地發現我已經能靠意念讓自己跟著木筏,而不用自己飄著——那是一種很奇妙的,無法敘述的感覺,就好像只要我想就可以。
就這樣,我們坐在木筏上漂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渴了餓了,傑克船長就吃些水果,而……咳,所謂人有三急,那啥的時候,傑克船長會直接將之澆灌到海水中——這種行為也是可以理解的嘛,這只是個逃生用的木筏,又不是豪華客船,哪來的廁所?人總不能被一泡尿憋死。我聽說那些公共游泳池裡就滿是人們或懶惰或情不自禁而留下的尿液……
咳,當然,當傑克船長那啥的時候,我很自覺地背過身去不看。雖然現在沒人看得到我,也沒人會來譴責我這種偷窺的行為,但……現在正是考驗我的時刻。考驗我在沒有了行為規範等的約束後,能不能自我約束。
我,承受住了考驗!——好吧,雖然我真的很想看。
大海是個神奇的地方,前一刻還是風平浪靜,下一刻很有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在我們航行到第三天的時候,傑克船長忽然看著遠方黑壓壓的雲層,皺起了眉頭。
我看看傑克船長的凝重臉色,再看看遠方那隻看著就叫人感到萬分壓迫的烏雲,也應景地皺起了眉。
大概暴風雨很快就要來了。
我又將我們乘坐的小木筏看了個遍,心裡的陰鬱也逐漸滋長。這小破船,根本抵擋不住暴風雨的侵襲,一場海難,在所難免。
就在我們擔憂的時候,海上的風夾雜著cháo濕的味道向我們襲來,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猛烈。只過了一小會兒,豆大的雨點就落在我們身上,像冰雹一般狠狠砸下,令人的皮膚生疼生疼。
我自己毫髮無傷,同樣的,對於傑克船長的危難也有心無力。像我這樣沒有實體無法被感知更無法觸碰的魂體,只適合於當個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