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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霍奇納注視她的雙眼,“你知道兇手行蹤?”
郝樂蒂當即搖頭答否,“我的答案可能會讓你們更困惑。”
“說說看——”霍奇納神情嚴肅,不受絲毫影響。
黑髮白膚的亞裔姑娘陷入回憶中,“我當時被霰彈槍擊中大動脈,之後被他們像是丟破爛一樣的扔進地窖里,我嘗試用手按住出血處減緩失血速度,但效果並不好,很快我就感覺到身體冰涼濕冷,心跳呼吸急促。”
“我聽見一個人說:‘我殺了她,殺了她,她把我惹火了。’另一個人回答,“對啊,那五隻羊竟然全跑了!我要把她剁了!”
郝樂蒂交疊著雙手微微用力,“我的神志越來越不清醒,還有一系列血壓下降的症狀,我感覺到自己開始無法睜開雙眼,昏迷前最後的記憶是那兩個綁架犯說已經將照片寄往警局證明死亡,以此向洛城警署挑釁。”
亞倫·霍奇納追問,“這是你最後的記憶?”
“不,”郝樂蒂迎視他,“我又醒了過來。”
“你看到了什麼?”
“一陣金色光芒。”
亞倫皺眉,“金色光芒?”
郝樂蒂目光平靜,“我看見一陣耀眼的金色光芒擊倒了他們。”
亞倫·霍奇納和艾米莉對這個答案明顯不知該說些什麼,金色光芒?難道郝樂蒂是要告訴他們兇手是超自然生物?
“你當時已經失血過多,也許是神志不清出現了幻覺。”艾米莉只能想到這個合理解釋。
郝樂蒂並沒有反駁,“這也是一種可能,但我的記憶里確實只有這些畫面,等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洲際公路一側的荒草中,身邊空無一人。”
“發現骸骨的廢棄房屋地窖周圍荒蕪空曠,距離最近的洲際公路六英里左右。”霍奇納接著問道,“之後你遇到了什麼?洛城警署當年並沒能找到你,甚至沒有你的就醫記錄。”
郝樂蒂竟然彎了彎嘴角,“我遇到了一位來洛杉磯度假的倫敦小姐,她撿到了我,將我帶回英國。”
郝樂蒂的倫敦小姐智商極高遠超牛頓,甚至還能輕易催眠任何人,不然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的將她偷渡回大不列顛。
“考慮到你下落不明失蹤多年,這位英國女士的行為更像是綁架。”霍奇納依舊眉心緊皺,他的問題非常多,因為眼前的年輕姑娘就像一個疑雲密布的巨大謎團,“你目前的身份郝樂蒂·李,被列入蒸發密令名單之中。”
蒸發密令,即聯邦證人保護計劃,是美國聯邦政府一項旨在保護證人不受人身傷害的措施和政策。
“這是一位英國紳士的好意幫助,他在CIA有些影響力。”郝樂蒂神情冷淡下來,“這兩位英國人士與案件無關,我不會透露任何信息。”
當她冷下臉,那種完全分割了她本人與全部旁觀者的距離感極難親近,即便是最擅長審訊與談判的亞倫·霍奇納也束手無策,或者說因為這姑娘的經歷太過艱難苦澀,令他下意識放棄了過度逼迫。
審訊到現在已經告一段落,唯一證人郝樂蒂的證詞無法提供任何有效信息,而她本人當時的受傷程度能撿回一條命就是奇蹟,更不用說實施謀殺。
亞倫·霍奇納合上文件夾,看著坐在審訊室椅子上越發顯得身形單薄的亞裔姑娘,“FBI會堅決建議聯邦檢察院對楚克·弗蘭肯提起公訴。”
雖然FBI與聯邦檢察院分工明確,但FBI的建議通常會是聯邦檢察院的重要參考之一。
郝樂蒂敏銳直接的問道,“FBI希望我出庭作證?”
亞倫·霍奇納和艾米麗看著她,竟然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負責這一戀童癖組織案件的FBI調查組確實希望郝樂蒂能出庭作證。
這起案件如果由聯邦檢察院提起公訴,無疑將令全美乃至全世界輿論譁然,而郝樂蒂一旦公開出席,將會成為所有媒體追逐的焦點。
對於性侵害案件的受害者來說,成為公開審理案件的證人,無異於二次傷害。
“無論在任何國家,性侵案件因為取證困難都極難打贏,”郝樂蒂聲音平靜,“楚克·弗蘭肯擁有極盡完善的司法背景,常年以語言及行為暗示騷擾,對我造成心理上的反感與壓抑恐慌,但狡詐的從沒有留下任何可取證的證據。”
她勾起嘴角,“即便聯邦檢察院真的對他提起公訴,你說他會出動多少個助理律師?十個?還是十二個?一個助理律師按400美金計算,一小時五千,大陪審團的官司一般都得耗時至少半年以上,他將會心甘情願的支付數千萬美元,請來最有才能的律師,最有名的刑偵專家,甚至是大名鼎鼎的科學家、心理學家,他們會運用自己的全部智慧和經驗,一次次地向控方發起挑戰,使案件枝節橫生,曠日持久,並讓陪審團對所有證據的可靠性產生強烈懷疑。”
“而聯邦政府願意花多少錢打下去,半年後會如何?不斷對楚克·弗蘭肯的律師團隊要求和解?認罪就可以減刑?還是直到最後再次讓法律淪為可笑遊戲,而楚克·弗蘭肯獲得當庭釋放?”
郝樂蒂站起身,微挑著眉強勢且銳利,“司法部連勝負把握都不願多加考慮,竟然就開始希望讓我再一次成為錢權法則下的犧牲品,這可真是滑稽透頂。”
推開審訊室的金屬門,斯賓塞·瑞德泛紅的雙眼撞進她的視線中,郝樂蒂嘆口氣,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頭頂,“今天的甜品味道怎麼樣?是不是比當初的紅豆冰好多了?”
熬得綿糯的紅豆沙,與淡奶碎冰混合在一起,是瑞德記憶中最難忘的甜品。
郝樂蒂很是擔心瑞德小天使這會兒萬一哭鼻子怎麼辦,於是說道,“我在帕薩迪納羅夫萊斯大街上開了家中餐館,明天來吃早餐好不好?”
今晚恐怕不行了,BAU小組想必還有不少資料需要處理。
正如一小時前郝樂蒂獨自來到洛城警署帕克中心,此時,她依舊獨自驅車離開。
行道樹與沿路燈光斑駁映照下,火箭型老爺車罩著頂蓬,就連單面可視的車窗也緊閉著,駕駛位上郝樂蒂單手操控著金屬方向盤,另一隻手微微抬起——
她的手掌上出現一簇耀眼的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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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是鮮血的地窖里,郝樂蒂停止了呼吸,然後又醒來。
她在死亡陰影中墮入黑暗面,同時擁有了極具破壞性的超自然能力,在神志恍惚間攻擊了綁架犯。
仿佛永無盡頭的黑夜裡,她拖著失血過多的身體,走了整整三個小時才找到洲際公路,之後徹底失力倒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遇見了她的福爾摩斯小姐。
郝樂蒂曾長久因她不可控的超自然能力厭惡自身,唯恐傷害到無辜者。
她曾懷疑自己是變種人,但整整十二年,沒有任何一個心靈感應者發現她的存在,來尋找她,教會她應該怎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