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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匯聽了這話,哪裡還敢慢吞吞地閒逛,三步並作兩步地邁開,略顯狼狽地坐在了他右手邊。
「博匯從上世紀的一間絲綢店發展到今天,離不開好幾代人的努力,創業難,守業更難,我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快三十多年,多虧了陪伴我多年的戰友以及一畢業就進博匯大顯身手的年輕後輩,你們一起幫著我把公司做成了行業標杆,我不甚感激……」
家匯看台下的人都在記東西,他有樣學樣地也拿起了筆,可惜半天都沒聽到重點,爸爸的廢話比老約翰的還要多,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分散開,游離到紙上,不覺畫出了一個女孩的側臉,定睛望去,他暗嘆一聲,三天了,阿琅究竟好點了沒有?
掏出口袋中的手機,他剛打開微信,台下突地響起的掌聲,讓他嚇得不輕,所有人都看著他,包括他雷厲風行的爸爸,也正一臉想要當場滅了他的表情在瞪著他。
微愣了愣,他忙地站起身,儘管沒聽到爸爸方才說了些什麼,但他猜也能猜得出來一個大概。
拿起桌上的話筒,他真誠而友好地說道:「能來公司歷練是我的榮幸,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爭取早日融入大家。」他生怕回家挨抽,不忘補充道:「另外,我還要好好感謝一下我的父親徐盛年先生,我一直都很崇拜他,他兢兢業業幾十年,都五十多歲了每天還忙到晚間十一二點,是我心目中最敬業的企業家,但同時我也很心疼他,現在的願望就是能快些長大,為他分擔一點,請大家助我一臂之力。」說完,他低頭,做出了標準的九十度鞠躬。
邰秘書見狀,第一個鼓起了掌,台下的人自然不敢落下,致辭結束,方繼瞻作為法務部代表,抱著文件走上前來,開始了今天的會議主題——股權轉讓。
掃到爸爸即將要把博匯的八家子公司獨立出去轉到他名下時,家匯臉上寫滿了困惑,小聲問道:「爸爸,我什麼時候在香港註冊的公司?」
「你出生便拿香港護照,在香港註冊公司有哪裡不妥?」徐盛年最是討厭他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大家都等著你,你速度一點!」
家匯覺得他在答非所問,可他不敢說一個「不」字,被趕鴨子上架地拿起筆,待看到那八家公司的總市值時,他簽字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雖然知道家裡有些錢,可是爸爸突然放這麼多在他名下,就不怕他給敗了麼?
等他簽完,徐盛年如釋重負,打開話筒宣布,「從今天起,這八家子公司的一切事務全權交由香港興匯集團處理,無需再向我報備,各位如無異議,散會。」
家匯頭上冒出了許多個問號,爸爸到底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他什麼都不懂,給他幹嘛?
徐盛年有意和他撇清關係,帶著邰秘書從後門直接離開,留下家匯像是條被人遺棄的小狗,他坐在位置上,獨自迎來了三十多名高管的季度總結。
經濟增速變緩、人工成本變高、進出口匯率風險等詞彙家匯都認識,就是不理解他們想要表達的具體意思。
他單手支著下巴,在桌底用手機搜索了一下相關詞條,搞不清楚他們是要加大投資還是降低產能避免回頭國與國發生摩擦時遭受重大損失。
抬眸,守在他面前的這批中年男子,全都戴著眼鏡打領帶,長得大差不差,家匯根本分不清他們各自都說了些什麼,他一個頭兩個大,為了不露餡,故作鎮定地說道:「你們先把文件都交上來吧,我詳細地了解過後,再作批示。」
「明白。」
——
財經快訊播報,徐盛年因妻子過世後精神狀態每況愈下,已無心打理所有類目,讓小兒子全權接管了八家公司,目前查詢到的法人代表也確實更新成了香港興匯百分百控股,這樣一來,博匯原定的赴美IPO上市計劃可能會無限期推遲。
關掉彈窗,坐在床上的人解開了身上的衣裳。
她拿起手機,踩到一門之隔的溫泉中,給那個傻子撥了一條視訊。
那邊幾乎是秒接,家匯被工作折騰的焦頭爛額,想找個人發泄發泄都找不到,看到她主動聯繫自己,不覺受寵若驚。
「哥哥~」她用那對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怯生生地問:「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家匯莫名問道:「我生你的氣做什麼?」
「我先前對你說了重話,說再也不要見到你了。」阿琅難堪地說:「我、我是害怕哥哥看到我那副醜樣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我怎麼會和你計較呢?」家匯發現她臉上的東西已經消了,忍不住地笑著說:「你當時心情不好情有可原,反而是我,做得不夠好。」
「那哥哥這三天都沒有和我發一條消息,我好害怕。」阿琅吸了吸鼻子,「害怕我變醜了,哥哥就要去喜歡別的人了。」
「沒有,絕對沒有,我保證!」家匯急促著解釋:「我是覺得你心情不好不敢來煩你,你放一百個心,媽媽才過世,我真的沒空去勾搭別的女孩子,也沒那個想法。」
阿琅想到方毓,她抬手擦了把眼角的淚水,「媽媽走了,我真的就只剩下哥哥了,我不是不信任哥哥,就是……」她語無倫次地晃了晃腦袋,紅著臉說:「就是太喜歡哥哥了。」
家匯抑制不住地揚唇竊喜,「你別怕,我們倆都訂過婚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是要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