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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沒事多看看畫報。」家裕抬手看表,「走吧,宴會晚上八點開始,再拖就要遲到了。」
家匯嘴上應著,不忘拿手機和柳靜姝留言,他要出門,有徐盛年在場,他不好帶著手機,提前祝她晚飯吃得香,睡覺……可以做夢,但只能有他一個人(擁抱)。
柳靜姝看到消息後,臉上沒過多表情,耳根卻紅了。
她沒回復他,回了,就算是變相答應了他的要求。
家匯小跑下樓,家裕已不在,他看到阿琅,匆忙上前交待,「妹妹你在家別害怕,哥哥要出門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阿琅摘下耳機,「家匯哥哥去哪?」
「杭州,想要什麼?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
「沒有。」阿琅邀功似地說:「哥哥,我會說劉奶奶不是牛奶奶了。」
「真棒!」家匯露齒笑完,定定地看著她那兩顆像黑葡萄似地眼珠子,認真地說:「阿琅,等你的衣裳做好了,下次我一定帶你去玩,你比那些女孩子都漂亮。」
「嗯。」
家裕在車上像是等了三個春,眼見家匯慢悠悠地走近,他氣得叫司機往前開了十米。
家匯只得加快速度跟上去,「大哥,急什麼?我不遲到也會被爸爸罵,不是數落我學習成績不佳,就是厭煩我睡懶覺打架。」
「那你還不改?」家裕搞不懂他,「爸爸是我們家的頂樑柱,你不能氣他,你氣死他,就要輪到我來當這個家。」
想到這裡,家裕渾身難受,指尖很快泛起了紅疹,他開窗想轉移注意力,紅疹很快蔓延到了手臂,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家匯,快,替我往死里掐。」
家匯被這一幕給嚇到了,這大哥的病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他捏住他的皮肉,用力扯拽,「大哥,好點了麼?」
家裕忍得額頭上全是汗,「不行,還是癢得要命。」
家匯給他死勁地抓,家裕連頭皮都開始發作,沒有手,他倒在椅背上蹭了兩下,顫聲祈求道:「家匯,你二哥家珣是不準備回來了,算大哥求你,爸爸退下來你替我頂上去。」
家匯是家裡唯一知道他患病的人,為了緩解他的症狀,只得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態敷衍地點了點頭,「我那個儘量吧……」
他實際上,很想勸勸這位大哥,討厭俗氣,那就克服嘛,錢其實不是那麼噁心的東西。
沒有錢,哪有大房大車和高定綢緞?更不會有蘇富比的珍藏物品任他隨意挑選。
家裕得了他的准信,身上起的紅疹消失地比吃了特效藥還要快。
他用手帕巾擦掉汗水,像個沒事人一樣,拿起了書架上的《聖經》,放在胸口吟誦道:「金錢是萬惡之源,我切切要遠離它。」
家匯摸了把鼻子,打消了剛才冒出來的那點念頭,大哥十八歲那年,就由心理疾病引起了急性過敏,家庭醫生上門開了藥,後來紅疹就退了,爸爸媽媽理所當然覺得是海鮮所致。
後來他發現並非如此,每當徐盛年有意將大哥當作接班人來培養時,他就會躲在書房急得摳地板。
高中時期說是為了追求創作自由,逃到了溫哥華,大學躲在美國,碩士又挪至英國,現仍在愛丁堡大學讀博,讀完一個,還準備再來一個,就為了永遠待在他的理想國。
前面的司機,將後面的談話聲悉數聽到耳中,微微轉動方向盤,往滬杭高速走了上去。
——
家匯出門,陳伯立即知會了徐家的女主人,方毓女士。
徐盛年昨天將阿琅帶回來,還存了另一副心思,他的夫人方毓,因早年目睹自己的兒子在胎胞中吞噬了自己的女兒,已變得愈發不理世事。
她平日不僅對家匯,連帶著對他,都透著一股恨,就怪他,沒有讓她打掉家匯這個殺女仇人。
為了補償,阿琅,這個只比家匯小三天的女孩,模樣乖巧可愛,應該是能彌補那場永世遺憾。
白色的埃爾法駛進徐家大宅,方毓女士昨晚就回了上海,因不想看見家匯,住在黃浦江的那棟老式洋式中,她和徐盛年一樣,都是在香港出生,爸爸媽媽是老上海人,家中彼此相當,從未窮過吃穿。
五十多歲的人,精氣神不佳,有骨相撐著皮相,又配一身絲絲不易的寶藍色雲錦旗袍,隔遠看,就知道是個端莊貴氣的婦人。
陳伯帶著老張過來運行李,梅嬸給她撐傘。
「那孩子叫容琅,對吧?」
梅嬸應聲,「家匯常叫她阿琅。」
方毓女士臉色一沉,她討厭家匯,他一放假,她便外出度假,免得越看越煩。
她多麼想擁有一個女兒,老天仿佛在和她作對,讓她在B超時,親眼目睹了女兒被兒子吃光的場景……
「一隻山羊咩咩咩,兩隻松鼠咬松子,三隻小鹿迷了路。」阿琅跟著電視上的小獅子念起來,叫方毓看過去,心臟剎時間被擊中了般。
這種畫面在她腦海中浮現過太多遍,要是她的女兒還在世,她也會這般牙牙學語,做她的乖囡囡。
阿琅眼角掃到來人,她摘下耳機,懵懂地眨了眨巴眼。
「阿琅。」方毓半蹲下身,將她扶起來一寸一寸地打量,「好孩子,你願意不願意當我們徐家的四姑娘?」
阿琅搖頭,「我、我和家珣哥哥有婚約,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