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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更加無法忽視的,是她於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
只是嗒嗒幾下鞋跟落地的聲音,仿佛已經鐫刻了某種微妙的旋律,像是擊打在心頭的鼓點。
一下,又一下。
讓人的心神都禁不住被這道奇妙旋律控制,一上一下,沒個落處。
「歡迎席小姐回國。」
以亞航張總為首,在舷梯下擺出盛大而周到的排場,只為迎接她的到來。
席以安緩步走下最後一級舷梯,朝著張總微微頷首,嘴唇微動揚起一絲極淡的笑。
她笑起來時,嘴唇右側有一道極淺的梨渦,淺得幾乎看不清,大概是她的笑容太淡。
「張總客氣了。」
她態度看著不冷不熱,張總卻早習以為常不覺輕慢,殷勤陪同著將人送上等待已久的專車,直到車隊駛遠了,才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氣。
席家千金席以安回國正式接手世庭集團本部大權,和亞航的合作也即將迎來下一個階段。
這個當口,張總唯有好好伺候好這位重量級要客,才能給自己的職業履歷添上一筆濃墨重彩的光輝。
*
「您的住處已經打理過了,重新換了一套家居裝飾,家具選用的JR品牌,裝飾品主要出自Muses;上次您回國時提過清潔家政做事不仔細,已經換了一個;負責做飯的依舊是之前的周阿姨,您很滿意她的廚藝……」
生活秘書陳如娓娓匯報著日常起居的安排,事無巨細。
席以安靜靜聽著,雖已是深夜,面上卻不見絲毫疲憊,連坐姿也端莊優雅如常。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車窗外繁華不息的燈火霓虹上,等陳如說了大半,才抬手打斷:「去徽山。」
陳如險些脫口而出一句「您不回住處嗎」,隨即想到自家老闆的性子,便識趣地閉上嘴,囑咐前排司機改道去徽山療養院。
陳如身邊還坐著一人,是世庭集團的董事長助理惠心瓊,常駐海市本部協助席以安的工作,在世庭相當於半個CEO的地位。
惠心瓊三十多歲將近四十的年紀,是位看著不苟言笑其實溫和寬厚的大姐姐,多年來很得席以安信重,也是世庭內部少有的幾位敢「反對」席以安的人物之一。
「這個時候,老爺子應該已經睡下了。」惠心瓊柔柔一笑,「沒跟他說你今天回來,他不會守著等你的。」
席以安目光微滯,也只是一瞬的事,便依舊靜靜望著窗外緩緩往後退去的城市夜景,璀璨燈火在她眼底映了一層絢爛而迷離的色調,更襯得那雙眼嫵媚驚人。
她的語氣比姿態還要從容淡然:「沒事。」
惠心瓊無奈地看了她幾眼,到底沒再多說什麼。
哪次回國第一件事都是去看望老爺子,誰勸誰說都沒用。
能做得了她主的人正在療養院裡盼著她去呢,又有誰能改得了她的主意。
深夜的海市道路通暢,饒是如此,從機場到徽山跨越大半個城市也依舊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徽山療養院是海市最頂尖的私家療養院,依山傍水環境清幽,採用一墅一院的格局,客人向來非富即貴。
席老爺子住在東邊的溫池院,離療養院的一處天然溫泉最近,才取了這個名字。
護工就睡在一樓老爺子臥室外的隔間裡,隔著一扇玻璃門窗,隨時可以聽到裡面的動靜方便進去照顧。
沒想到席小姐會在深夜造訪,溫池院留守的護工傭人很是嚇了一跳,卻也不得不實話實說——這麼晚了,老爺子早已睡下了。
席以安本來也沒有打算要進去看到人,只想守在最近的地方求個心安,隔著玻璃窗看了會兒睡得安詳的外公,才收回目光,去了隔壁房間。
她每次來時都要住上一兩天,索性在老爺子的臥室隔壁專程給她收拾出了一間套房,按照五星級酒店套房的標準,倒也挑不出錯來。
看過人後,席以安才終於放鬆下來,卻是連床也沒沾,就靠在沙發里不知不覺睡著了。
*
同一時刻,徽山療養院東南角的翠湖小院。
身量極高大的男人從門內走出,腳步定了定,轉而靠在廊柱上,正要從兜里掏出煙盒時,被後來趕上的中年男人阻止:「先生您又忘了?療養院禁止吸菸。」
男人不屑地輕呵一聲,卻也停了動作,輕輕抬起頭來冷眼一睨那中年男人:「這不得感謝你們家老先生,逼得我八百年難見一次的菸癮犯了麼。」
門廊下亮著燈,暈黃的色調並不刺眼。
燈光斜斜打下來,將男人本就高大的影子拉出誇張的長度。
即便再誇張的影子,也摹下了原主寬肩窄腰大長腿的優勢。
是個單看影子也能想像到主人外形有多優秀的男人。
當他抬頭時,臉部輪廓一半隱於昏暗一半露在光明,細看有些偏凌厲,再看便是極端的英俊深邃。
一眼輕飄飄地掠過,漫然慵懶雜糅其中,在這樣的深夜最容易勾起天真少女的愛慕心火。
幸好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
中年男人聞言,不知是贊同還是不贊同地苦笑了聲安慰道:「老先生年紀大了,難免愛耍些小孩兒脾氣。」
「所以就讓我陪他在這兒打了三小時牌?還不准贏,也不准隨便輸,還得輸得有水平有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