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道歉
對於戎馬一生的老人而言，敵人不可怕，死亡也無所懼。
可怕的是那種無能為力又生不如死的憋屈。
此時此刻。
他站在地上，腰杆挺直猶如標槍。
感受著力量的滋生，拳頭攥緊鬆開，又攥緊！
這種痛快，這種激動，這種振奮與喜悅……是別人根本無法體會的！
「爸……」
「爺爺……」
趙旗等人亦是激動開口，卻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只見老爺子緩緩抬腿，邁步，一步邁出，站穩，第二步邁出，再次停頓。
第三步……第四步。
走的不夠快，卻足夠穩健，越來越輕鬆。
最後，他雙腿岔開與肩齊，雙臂伸展，拳頭攥緊……打了一套軍體拳！
「哈哈哈，老子不再是廢人……哈哈哈哈，哪怕現在就死也值了！哈哈哈哈。」
老人放聲大笑，雖然看上去仍然瘦骨嶙峋，但自身卻有一股迫人的精氣神在迸發。
任誰一眼看到，都會給人健朗的感覺。
「小友，失禮了。」
老爺子到底不是尋常人，很快壓下心頭激動，「走，請到外面去。」
夏天笑著點了點頭，跟隨老人一起推開了房門。
門外，焦急不安的趙家眾人同時望來。
一瞬間。
絕對是一瞬間。
全都呆住了。
整個三樓客廳陷入了絕對的寂靜之中。
全都一眨不眨緊緊盯著老人。
看著他紅潤的面色，不怒自威的氣勢……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趙秋水，已然震驚的無以復加。
此刻爺爺除了仍然瘦弱之外，完全看不出任何病重的跡象。
那種從眼睛和身體中透出來的精氣神，即便不懂醫術的人也能看得出來。
這是一個非常健朗的老人！
幾乎下意識的，她將目光對準了一旁的夏天，神色之間立刻變得複雜到了極點。
「我不是名醫，我是神醫……」
恍惚間，耳畔縈繞一道似遠似近的聲音。
當初對方這樣自我介紹的時候，自己的內心是極為鄙夷與不屑，甚至非常厭惡。
現在看來，自己當時的表情落在對方眼中，就跟傻子一樣吧。
趙秋水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臉頰亦變得滾燙，有些無地自容。
猛然驚醒，因為趙家眾人已經圍了上去，趙秋水也立刻緊走兩步。
三樓客廳立刻變得喧譁起來，空氣中渲染著振奮與激動的情緒氣氛。
而夏天則是和秦嶺使了個眼色，低聲道，「我們走，老秦，一會見機行事。」
嗯？
秦嶺一怔，不明所以。
「夏先生，請留步！」
剛走兩步，身後立刻傳來聲音。
老爺子病癒，趙家眾人情緒高亢，或許會有意無意忽略夏天這位創造奇蹟之人。
但身為趙家現任家主的趙旗，絕不可能讓機會從眼前溜走。
他喊出這一聲，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原本熱鬧的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已經走至樓梯口的夏天與秦嶺。
眾人的神色之間充斥著複雜，眼中更是閃動著異樣。
他們不知道房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夏天究竟用怎樣的神奇醫術治癒老爺子。
他們只知道，當老爺子精神飽滿從房間走出來的那一刻，帶給他們的衝擊不亞於一枚深水炸彈。
他們更知道，從今以後，趙家欠了對方一個天大的人情。
原本被眾人圍著的老爺子也抬頭望來。
不知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的他，怎能察覺不到眾人的異樣。
「丫頭，之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老爺子低聲詢問身旁的趙秋水。
「我……我……」
趙秋水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卻是無言以對，亦無話可說。
此時，趙旗已經大步走至夏天近前。
「夏先生，我要向您真誠的道歉，其實在您和秦總來之前，我的確是不信任的，可現在我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麼的短淺，華夏中醫，博大精深，我趙旗孤陋寡聞，淺陋鄙薄……」
他沒有說那些感激的話，而是貶低自己，展露真誠，期望能獲得夏天的認同感。
同時，對著夏天深深鞠躬。
九十度鞠躬。
然而。
他並不了解夏天是一個怎樣的人。
「無所謂了，剛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只出手一次。」
說著，夏天指了指秦嶺，「趙總，記住你之前說過的話，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而我出手也不過是一次交易。我們走。」
最後三個字是對秦嶺說的。
趙旗的臉色變得尷尬。
趙家眾人亦沉默著。
而趙秋水的身軀已經劇烈顫抖起來，眼看著夏天就要離開，當即顫聲說道。
「夏先生，我……我為之前的冒犯，向您道歉，我……」
聲音被打斷。
打斷她的是夏天。
「還是那句話，沒必要道歉。」
夏天轉過頭瞟了一眼楚楚可憐的趙秋水，面無表情道，「我已經說過了，只出手一次，而且是交易，互不相欠。」
趙秋水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無血，緊緊咬著嘴唇，各種情緒充斥心頭。
「哈哈哈，夏先生放心，以後我們趙家只會和秦總的百花集團合作的越來越緊密……」
看到女兒難過的樣子，趙旗面呈痛苦，很快消失，強顏歡笑。
但這次卻是看向秦嶺，「秦總，之前我們父女倆對不住您了，還望您海涵。」
說著，再次朝著秦嶺九十度鞠躬。
秦嶺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眼神看向夏天。
這樣一幕落在老爺子眼中，即便無需詢問，他也隱約有所猜測。
定然是自己這些兒孫曾經質疑和羞辱過他們，否則的話，以大兒子趙旗的性格，怎麼可能將姿態放得這麼低。
想到這裡，老爺子苦笑一聲，當即也走了過來，「小友，我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我可以肯定，我這些不成器的兒孫一定怠慢了小友，老頭子我給你賠禮了。」
說罷，他同樣要鞠躬致歉。
但夏天立刻將他制止了，苦笑道，「老爺子，您讓我很為難啊。」
「不，既然做錯了，就要承認。」
老爺子正色道，「如果換我的脾氣，上門給人治病，對方若敢羞辱我的話，我早就大耳刮子抽上去了，小友，你想怎麼出氣都可以，只要你說，老子頭一定會做到，你也知道，我們當兵的就是這個德性……」最後，他滿臉真誠，「小友，老頭子今天也豁出這張老臉，想請小友為我孫女看一看，唉，你不知道，我們諾大的一個趙家，現在就這麼一個女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