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6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凜冽的風將夏天的衣袍吹的獵獵作響，濃密的黑髮狂亂舞動著，周身氣勢極具擴張，又在剎那回縮，將世界之力凝聚在了光箭之上。
他那張刀削般的面容充滿了冷峻之色，眸子中的殺意似刀子一般犀利。
夏天沒有說什麼廢話。
也不去講道理與爭辯。
因為從根本上而言，他是沒道理的。
但他知道，洛水道主一旦融合一百零八個聖女的第二元神，無論左小魚還是魚右薇，都會真正的隕落。
洛水道主的第二元神秘術，才是真正的、完全的神通。
並不是傳授別人那樣，第二元神就是本尊，本尊就是第二元神。
因為。
她的第二元神，每一個都有獨立的思想與人格，每一個都是單獨的生命。
夏天知道自己沒道理。
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左小魚和魚右薇就這樣消散於世上。
「別人我不管，但左小魚和魚右薇，我一定要救。」
夏天的聲音似寒冰一般凜冽，一雙眼眸之中，白光茫茫，烏光爍爍，磅礴的魂力渲染開來，流轉弓胎，注入箭羽。
幾位道主皆不言不語，也沒有動，選擇兩不相幫。
他們神色複雜。
下方數十萬強者呆呆站在原地，全都駭然失色。
「唉。」
洛水道主悠悠長嘆。
伴隨著這一聲嘆息，整個重水玄境忽然劇烈震動起來。
緊接著，令所有人駭然的一幕出現了。
整個重水玄境，除了天水閣廣場之外的所有空間，由原來的三維，變成了二維。
簡單說，重水玄境隨著洛水道主的一聲嘆息，剎那被壓縮成了一幅畫卷。
畫卷透發一道神光打在夏天身上，轉而飛來，又將夏天籠罩其內。
轉眼間，夏天變成了畫中人。
背景是一副浩浩蕩蕩的山水之畫。
「咻！」
夏天並未被禁錮，剎那一箭射出，震裂空間，畫卷也在一陣劇烈的震顫。
東臨大師打急，「洛水，勿要傷害夏天。」
聞言，洛水道主清冷的容顏湧現一絲複雜。
「放心，只是暫時將他困住，待我成就至高之後，自會放他……」頓了頓，她似自語，又似說給別人聽，「別人都傳言，這重水玄境的天地大陣乃是我所演化，但事實上，乃是我請求太虛至高道友演化的，不會傷害夏天，但以夏天如今的實力，也破不開防禦，否則的話，僅憑我現在的實力，還真的困不住他。」
她的聲音並未掩飾，幾位道主都聽到了，流露驚容。
沖天而起，被一片霞光阻擋著的蘇涵也聽到了。
下方數十萬修者自然也都聽到了。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皆不相同。
他們駭然看著被困在畫卷中的夏天。
看著他猶如瘋魔一般，一箭接著一箭爆射。
畫卷在劇烈震顫，不斷透發刺目的光華。
夏天同樣聽到了洛水道主的話。
在他的世界中，其實一切都未改變。
山還是那山，一百零八座聖峰，依舊屹立在這方世界。
唯一改變的，是這個世界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被隔絕在外。
他拼命的拉動弓弦，不斷爆射箭羽，箭雨猶如暴風疾雨一般，整個玄境中的大山轟隆隆炸裂開來。
但轉瞬間，一百零八座聖峰組合的天地大陣，自行運轉，恢復如初。
這座天地大陣，乃是能夠抵擋瘋魔的存在，而瘋魔，從生命層次上而言，乃是和太虛至高一樣的存在。
重要的是，重水玄境根本就是太虛至高演化而出。
夏天怎能破開。
「父親，父親你幫幫夏天，黃龍叔叔，幫幫夏天啊……」蘇涵滿臉淚水，大聲哭喊著，奈何前方一層霞光將她隔絕開來。
「唉」金鼎道主長嘆一聲，黃龍道主亦是黯然失色。
他們又有什麼辦法。
事實上，他們早在無盡歲月前，就不止一次試圖勸說過洛水道主。
而且，夏天與外人看到的真相，也只是洛水道主想讓他們看到的真相。
這時，洛水道主一揚手，身後慧光之中，一位聖女緩緩向前飄去。
距離洛水道主越來越近。
「夏天！你看清楚了！」
洛水道主忽地一聲冷喝。
正在瘋狂拉動弓弦的夏天，霍然止住動作。
恰在此時，這個聖女來到洛水道主近前後，她忽然甦醒了。
緩緩張開了眼睛。
眼眸之中，似震驚、似茫然、似明悟、似釋然……最後，她化作了淡淡的微笑。
雙手掐訣，清冷的聲音徹響八方。
「今日，方知我是我，等待了無盡歲月啊……」啵！她的身軀潰散開來，化作了一顆顆星星點點的光華，融入了洛水道主體內。
嗡！數十萬人但覺眼前光華大盛，洛水道主身後的慧光瞬間暴漲開來。
金鼎、黃龍、東臨等六位道主心神劇震。
他們清晰感知到，洛水道主神魂的力量，明顯增長了一大截，而且並未去承載任何法則與玄奧。
這意味著……她的方法可行！夏天也呆若木雞。
並非因洛水道主的變化。
而是那位聖女甦醒時的一句話！今日方知我是我！這豈不是……豈不是……洛水道主再次一揚手，慧光中的魚右薇緩緩瞟來。
到了近前後，她也如此前那位聖女一樣，緩緩睜開了眼眸。
只是她的眼眸之中，流露一絲悵然，一絲恬靜，面帶著微笑，淡淡望著畫卷中的夏天。
「今日方知我是我……夏天，不要胡鬧了。」
夏天呆呆站在地上，怔怔望著魚右薇。
他的腦海中，想起了與魚右薇初遇時的情形，想到與她相識相交，坐在一起喝酒，談經論道，相互切磋……夏天的心，逐漸冷卻下來。
思緒間，魚右薇抬眼看向了蘇涵，又緩緩低頭，掃向下方人群中的林楓與戈劍。
她笑著點了點頭。
啵的一聲，身軀潰散開來，化作星星點點，融入洛水道主體內。
轟！洛水道主身後的慧光再次暴漲，將天地宇宙都照亮了。
整個天水閣廣場半點聲音都沒有。
又一個聖女漂浮而來。
……一個又一個的聖女被喚醒。
喚醒之後的聖女，並未出現那種想像中的掙扎與憤怒不甘等。
她們在一瞬間洞悉過往，明了自身本質。
她們就是洛水道主，洛水道主就是她們。
所不同的是，洛水道主以第二元神分裂出的時候，施展大神通，抹去了相關記憶而已。
如今喚醒，記憶恢復，自然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洛水道主身後的慧光越來越亮，通天徹地。
最後，只剩下了左小魚。
洛水道主的氣息越來越浩渺，似已達到了一個頂點極巔。
她注視著緩緩瞟來的左小魚，眼眸深處閃現一抹複雜。
轉而又望向畫卷中的夏天，淡淡道，「夏天，我並未騙你，我即她們，她們即我，左小魚也一樣。」
隨著聲音，左小魚也被喚醒了。
她猛然張開眼眸，目光之中卻沒有淡然與恬靜，更沒有明悟己身的釋然。
「你是你！我是我！」
左小魚盯著洛水道主吐出一句話，「我與她們她們不同，早在很多年前就已自行甦醒！」
這句話說出，洛水道主微微一愣，黛眉微蹙。
幾位道主亦是錯愕當場。
數十萬修者更是微微騷動，一片譁然。
而在畫卷之中，原本已經失魂落魄的夏天，霍然張大了眼睛。
「不要融合她！」
隨著一聲怒吼，夏天拼命再次拉動大弓，射出漫天箭羽。
十萬大山轟隆隆崩裂開來，又在光華萬丈中恢復如初。
「啊……」夏天爆吼著，宛若瘋狀。
他終於明白，當初左小魚為何與自己說那些話。
因為。
她的本質與那些聖女，自始自終都是不同的。
她早在多年前就洞悉了本質，知道自己乃是洛水道主的第二元神。
但是。
她與洛水道主又是完完全全兩個不同的生命！夏天整個人透發刺目的七彩光華，世界之力凝聚，水火混沌之力奔涌，本源魂力迸發。
轟隆隆。
箭雨傾瀉到玄境之中，群山塌陷，大地崩裂，飛沙走石，眼看著就要崩潰。
但緊接著，天地大陣運轉開來，如時光倒流，瞬間恢復。
洛水道主再次一招手，不言不語，強行將左小魚召來。
左小魚的臉上充斥著強烈的不甘與憤怒，劇烈掙扎，卻是無法撼動。
只能在心底吶喊出兩個字，「夏天……」啵。
她的身軀潰散開來。
「噗……」夏天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形踉蹌。
他不在拉動大弓，靜靜佇立地上，冷冷凝視洛水道主。
腦海中，一幅幅畫面猶如交卷般閃現著。
初次見面，空谷幽蘭的林珞曦，巧笑嫣然道，「大叔，你記得一定要來找我呀。」
再次相見，古靈精怪的左小魚，「夏天……記得來找我呀……」一樁樁，一件件，一幅幅畫面交替閃現，夏天感覺腦海中一片混亂。
但就在這時，洛水道主卻是臉色大變。
每一位聖女的回歸本尊，都意味著落水道主神魂圓滿與增強。
因為她就是聖女，聖女就是她。
然而左小魚的神魂之中，卻有半道符文並未破碎。
不止如此，這半島符文仿佛一道堤口，洛水道主匯聚的神魂能量，沸騰的向外狂湧出去。
洛水道主忽地嘆息一聲，「果然不可行啊……」而在畫卷中站著的夏天，忽然身形一僵。
陡然間，他感覺一股無法形容的磅礴能量，向著己身丹田宇宙湧來。
水系功力從混沌八重天直線上升。
混沌八重天中期、後期、巔峰、大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