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7章 上善若水
掃滅聖教。
任何一個西方高手，在任何時間地點，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最大的反應便是認為這是一個笑話。
聖教是怎樣一個存在。
那是存在了至少有上千年的古老組織。
最強盛的時候，天堂山、黑暗議會、九大霸主勢力，都屬於聖教管轄。
哪怕歷經千年墮落了，但仍然是一個龐然大物。
聖教本身高手如雲，還有那些議會皆來自世界各地，他們所掌控的勢力，同樣隸屬聖教範疇。
聖教或許有一天會徹底覆滅。
但那一定是很久之後的事情。
然而今日，那些中立勢力的眼線，以及獨行高手，全都在親眼見證著歷史性的一幕。
聖教，真的要覆滅了。
它在外面的勢力，被三大霸主勢力聯合圍剿，而聖教總部……此刻正在被人屠戮。
沒有任何懸念。
一具具屍體堆積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面。
聖教廣場，有人在修羅屠場。
西爾維斯特與白衣女子已經離去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對於聖教剩餘的一眾高手而言，剩下的只有絕望。
沒有奇蹟發生。
除了一些底層成員之外，以及一些僥倖逃跑的人，剩下的全都被夏天殺了個乾淨。
廣場上腥氣撲鼻，血霧在空氣中繚繞，血與骨堆積起來，如同煉獄。
夏天持刀而立，殺氣騰騰，橫眉四顧。
周圍已經看不到一個敵人。
唯有幾百米外還有影影綽綽圍觀的人。
每個人的神色之間皆複雜到了極點。
根本無法用語言在形容自己此刻該是怎樣的情緒。
他們只是呆呆看著。
那道修長的身姿，犀利的眸光，腳下成片堆積的屍體，以及流淌如小溪的鮮血……這樣一幕深深烙印在那些人心間，哪怕過去多年也難以磨滅。
這時，場外緩緩走進一人。
夏天轉身，冷冷掃視，繼而眉頭微蹙。
走來的是一名身材高挑且身材非常火爆的女子，有著藍色的長髮，黑色的眸子……明顯是個混血兒。
她的相貌雖然算不上特別漂亮，自身卻有一股氣質。
夏天認識她。
愛特娜。
聖靈喬伊斯的親信。
「尊敬的閣下，聖靈想見您。」
比之上次見面，愛特娜多多少少有著一絲優越感，但此刻的語態之間卻頗為恭敬，眼眸湧現複雜之色。
夏天沉默不語。
之前打開殺戒，導致戾氣和殺意瘋狂湧現，許久之後，才被他強行收斂。
殺意消失。
一切恢復如初。
他笑了笑，又點了點頭，「上次我聽說了，是你把莫妮卡就出去的，多謝了。」
愛特娜搖搖頭，「都是聖靈閣下的安排，請跟我來。」
話落之後，當即轉身。
夏天低頭瞟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又抬起頭瞄了一眼依舊熾烈的太陽，邁步跟上。
當他們兩人離開許久之後，四周圍觀的人們才隱隱騷動起來，繼而喧譁一片。
對於整個西方世界而言，今日的一切絕對堪稱大事件。
不誇張的說，他們見證了一個歷史。
紛紛攘攘中，許多人都拿出手機撥通電話，短短時間將這個消息散播了出去。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個轟動性的消息，也必然會迎來震盪。
也有更多的人，期待接下來的變局。
……另一邊，夏天跟隨著愛特娜離開聖教總部。
就如同上次一樣，兩人徒步行走。
時間並不長，進入了附近一個別墅小區——上次夏天也是在這裡見到的喬伊斯。
進入小區之後，七拐八拐，最後停在一棟三層別墅前。
兩人進入別墅大廳後，便看到前面沙發上坐著一位老者。
老者鬚髮皆白，滿臉堆積皺紋，給人一種腐朽的錯覺，但他的一雙眼睛卻分外明亮與清澈。
正是喬伊斯。
「喬伊斯先生，夏先生來了。」
愛特娜微微躬身，神色語態更加恭敬了。
喬伊斯已經站起，依舊如第一次相見那般，慈眉善目，聲音溫和。
「愛特娜，辛苦了。」
說罷，將目光對準夏天，「夏先生，請坐。」
「打擾前輩了。」
夏天表現的很客氣。
畢竟欠著對方一個人情，而且聖教針對人世間的時候，喬伊斯自始自終都置身事外，表達了最大的善意。
種種之下，足以讓夏天尊敬這個能夠說出一口流利中文的外國老頭。
他坐下後，喬伊斯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而愛特娜則再次躬身，轉身離去了。
夏天道了一聲謝，端起茶杯，吹了幾口，隨即直言道，「不知前輩找我什麼事。」
「我時間不多了。」
嗯？
夏天一愣，抬頭望來，面呈錯愕。
喬伊斯溫和笑著擺擺手，「死亡，是上天留給世人最大的公平，無需驚訝，也沒必要悲傷，也許死亡只是另一個開端。」
面對生死，這位傳說中的聖靈看的很淡，也有對死亡獨特的理解。
頓了頓，他又道，「上次我們在華夏見面，回來之後，我就生出了這種感覺，我不知道哪一天會死，所以趁著你在聖堂，再看一看你。」
不是見你。
而是看一看。
就如同上次一樣。
夏天心生異樣，點了點頭。
喬伊斯的眼眸更加明亮起來，凝視著夏天，仿佛在欣賞一幅壁畫般打量著。
一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整整一個小時過去，喬伊斯沒有說一句話。
一雙眼睛自始自終都落在夏天臉上。
許多，他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裡面早已經涼透的茶水。
夏天忍不住問道，「前輩，您看出什麼了嗎？」
「不可說。」
喬伊斯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我記得上次與你說過，無論先知也好，聖靈也罷，以及你們華夏的麻衣神相……都並不是真正的預言，而是一種飄渺的軌跡。」
頓了頓，他又道，「夏先生，我相信做人做事的道理，揣測人心的領域，你比我更懂，不過我還是想送你一句話。」
夏天立即坐直了身體，「請講。」
喬伊斯沉吟著，好半晌，他才道，「還是用你們華夏的話來講吧，尤其是古讖勸誡，都是很好的道理。」
說到這裡，他繼續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高於岸，流心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夏天愣了愣，陷入沉默。
喬伊斯再次嘆息，「你今年只有二十五歲吧，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絕巔之上，天賦、潛力、年齡……這些都是你的優勢，你太強大了，強大的讓人感到害怕，今日你掃滅聖教，或許會震懾一些人，但是也會讓一些人殺你之心更堅，聖教不過是一個形式，也許明日會出現第二個聖教，第三個……」「多謝前輩指點。」
夏天先道了一聲謝，繼而認真詢問。
「道理我都懂，可是每一次都是他們主動招惹我，我也想過低調，想過退休，但他們卻不肯放過我，我該怎麼辦？」
喬伊斯笑著輕輕吐出四個字。
「上善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