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1章 論道
古人對蛻凡的理解，與當世現代人對蛻凡的理解，有什麼不同。
其實夏天心中已經隱隱有了推測。
但他無法肯定，仍然詢問出聲。
「我且問你，你認為古人很傻嗎？」
黑衣女子的眼眸之中充斥著異樣，「在他們眼中，蛻凡級就是那種舉手投足可以翻江倒海的存在，一見光寒十九州，劍氣縱橫三萬里，雖然是誇張之語，可你想一想，你在崑崙之巔劈出的那一刀。」
夏天的雙眸陡然一縮。
旋即沉默了。
現在想起，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當時處於很奇怪的狀態之中，那種狀態，便是清醒著的天人合一。
那一刻的夏天，感覺自己融入了那一方天地大勢中。
一刀祭出，攜裹天地之力。
少頃。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說道，「你的意思是……古人的蛻凡級，其實是化脈成輪？」
「對。」
黑衣女子點了點頭，又嘆息一聲。
她的眼眸湧現絲絲嚮往，「古武者通過丹田凝聚內息，又通過武脈流轉全身，可以將內息化為勁氣、罡氣、刀芒劍氣等等。」
頓了頓，又道，「最終的目標，是將這條武脈，再化作一條內息天輪，這個內息天輪，是連接外界的一道橋樑，這道橋樑的作用，便是讓古武者在出手之間，真的能夠攜裹天地之力……這就是化脈成輪。」
她直視著夏天，「這才是古人眼中真正的蛻凡，而你當時在崑崙之巔那一刀，就是古人真正的蛻凡一擊，可惜的是，化脈成輪並無修煉之法，或者說，即便有修煉之法，也早已失傳，我們當世所謂的蛻凡，並不是如此。」
說著，再次深吸一口氣，「當世，洞虛境已經達到了盡頭，前方無路可走，或者說，路已經斷了，可是，同為洞虛境，為何仍然有高下之分，你有想過嗎，你為何能殺死同境界的強者？」
不等夏天開口，直接給出了答案。
「因為的你的戰鬥經驗、戰鬥技巧、反應速度、內息雄厚程度、以及所擁有的絕招與底牌，超越了對方。
我說的對吧。」
夏天沉吟著，旋即點了點頭。
「可是，你再仔細想一想，真是如此嗎？」
嗯？
夏天一愣，而後眉頭微蹙。
「你要知道，到了我們這種境界，除非一些特別強大的底牌，尋常的絕招絕技與普通招式幾近沒有多少區別，都能融會貫通，你與搖光同為半步蛻凡，為何你能戰敗他？
本質是什麼，真的是戰鬥經驗比他強，戰鬥意識比他厲害嗎？」
說到這裡，她再次給出了答案，「並不是，真正的本質區別，是內息！」
「內息？」
「對，內息。」
黑衣人耐心為他解惑，「你三單貫通，內息雄厚……你要知道，內息雄厚所代表的意義，並不僅僅是……你能在激鬥中堅持更長時間，能夠磨死對手，而是在雄厚內息的推動之下，你每一次出手的力量，都能保持均衡，如此之下，你們每一次氣機的交鋒，領域的碰撞，刀劍的交擊，都會大過他一線，長時間激鬥，便會此消彼長，所以你才能戰而勝之。」
頓了頓，她再次嘆了一口氣，「我們無法化脈成輪，所以只能在內息上做文章，內息雄厚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讓內息更加精純……這，就是我們當世古武者的蛻凡級，讓內息雄厚而精純，可即便如此，世間也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步，因為已經路已經到了盡頭。」
她向前走了兩步，打量著四周夜色，輕聲道，「你們剛才對決之下，你有多少次被戈乾震飛了出去？
每一次將你震飛，你的內臟便會遭受一定創傷，久而久之，又是一個此消彼長的過程，就如同你能戰敗搖光，而戈乾同樣能將你戰敗，你要知道，剛才他並未使出全力。」
「如何讓內息更加精純？」
夏天問道。
「想要內息更加精純，需要無漏。」
「無漏？」
夏天皺眉，繼而道，「無漏之身？」
「並非佛家的無漏之身。」
黑衣女子笑了笑，「佛家無漏之身講的斷去一切煩惱，清淨法為無漏。」
頓了頓，又道，「如果要用語言來描述的話，我們古武界的無漏，指的的乃是精氣神的無漏。」
夏天的眼眸閃了幾下，似有些明白了什麼。
可仔細琢磨的話，又隔著一層層雲霧。
「達到洞虛境，便能隨意開啟和封閉全身氣機，那你有沒有仔細想過，我們是用什麼方法開啟和封閉氣機的？」
愕然聽到這句話，夏天愣住了。
對方這句話，也把他問住了。
如何開啟和封閉氣機？
沒有任何方法。
達到洞虛後，自然而然就能做到。
只需念頭一閃一轉便能做到。
就仿佛變成了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如同行走坐臥般尋常。
思緒間，黑衣女子的聲音傳來。
「精氣神的無漏也一樣，你達到了，悟了，便懂了……屆時，雪山和氣海兩處大穴，會生出一種類似過濾網般的作用，不斷提煉內息，讓其愈發精純。」
說到這裡，她似笑了笑，「其實我們華夏的洞虛強者並不少，但絕大多數都在探索蛻凡的途徑，有人效仿佛家的清淨法，與世無爭，有人則常年閉關，試圖不去沾染俗世紅塵氣，也有人與世隔絕……可惜，成效並不大，絕大多數人，不是失敗，就是老死。」
夏天低眉垂目，眼眸之中閃現一絲失望。
黑衣女子的一番話，讓他了解了其中諸多細節。
但是，對於實力上的提升，幫助並不大。
看他如此，黑衣女子似能洞悉夏天內心念頭，說道，「我說了這麼多，讓你明白其中一些關聯，所以，你想要晉升洞虛的話，有兩條路可走。」
嗯？
夏天眼睛一亮，目光灼灼。
「你曾在崑崙之巔劈出那絕世一刀，即便你知道，可能這輩子都斬不出相同的一刀，可是……」黑衣女子凝視著夏天，略顯不滿，「可是你為何不去參悟呢？
當時是怎樣的感覺，怎樣的體悟，自身是何種狀態，身體的穴位、內息、武脈、丹田氣海在當時有著怎樣的細微變化？」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順著這條道路參悟，即便你沒可能化脈成輪，但絕對讓你有所得，那一刀不重要，當時的狀態、感悟與自身的微變化才是最重要的。」
夏天錯愕，旋即沉默。
偶爾的時候，他也會想起當時的體悟，但是並未多想。
在他看來，只有清醒狀態的天人合一，才能斬出那一刀。
若是深想的話，反而會讓自己陷入執念。
可是黑衣女子的話，就仿佛當頭一棒，直接打醒了他。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若堅持不懈參悟的話，絕對是讓自身達到無漏最快的辦法。
你是空有空山而不自知，可知有多少人羨慕？」
「此外……」黑衣女子凝視著夏天，「除了至尊戒之外，另外三大神物也在你手中吧？」
聞言。
夏天瞳孔一縮，豁然抬頭。
黑衣女子的聲音清清冷冷，「別問我是從哪兒得知這個消息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四大神物在你手中，為何不參悟？」
「你不會真的認為，所謂的四大神物，只是開啟長生之路的信物吧？
一直都有傳言，若是集全四大神物，便能開啟玄妙之門，你覺得這個門……就是長生之路的門？」
說到這裡，黑衣女子像是訓斥晚輩一樣，「我雖然不知道其中蘊含著怎樣的秘密，但我翻閱過許多古蹟，能夠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出，四大神物集全之後，定然有驚天大秘，也許其內有成為化脈成輪的修煉之法也說不定。
空有一座座寶山，自身天賦潛力更是頂級，你卻一直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