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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時做好一切,還順帶替她整了整領口的皺褶,看著自己的小女友,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眷戀。
「一切小心」
顧衍之攬過她,拍拍她的後背,轉身大踏步離去。
「你也是,等我回來」
直到邁出醫院大門,顧衍之摩挲著兜里那個有些堅硬的東西上了車。
她的食指微微套進去,勾起來,吩咐隊友開車。
算了,時間緊迫,兵荒馬亂的,還是下次再給她吧。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後來發生的一切是如此措手不及,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送出去的機會了。
徹夜不休地幹了一個通宵,鐵打的人也堅持不住了,尤其是這種冰天雪地的環境,于歸捧著手上的凍瘡,鮮血直流,她草草塗了藥,再拎著急救包站起來的時候一陣天旋地轉。
一雙手穩穩地扶住了她,她倉促回頭,眸中頓時湧出驚喜:「秦喧?!你怎麼在這裡?!」
面前的人穿著羽絨服,外套了一件白大褂,上面是陌生的醫院標誌,不過兩個人的制服上都有紅十字,這微弱的聯結還是讓少年心潮湧動。
她知道她從未放棄過醫生這個職業。
秦喧笑了笑,還是一如既往不羈的語調:「倒了八輩子霉被衛計委抽調來的唄,得了,各大醫院的後續醫療救援隊已經到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她還是有點不可置信地邊走邊回頭看她,秦喧照顧好手頭的一位傷員,摘下聽診器走過來彈了彈她的腦門。
「別看了,姐姐知道我長的好看,你也不用一直盯著我看吧」
于歸吃痛,捂住了腦門:「你不說話不動的時候比較好看」
他們一附院的醫療救援隊已經集合完畢了,十五人的隊伍還少了一個人,于歸想起徐乾坤又微微紅了眼眶,她拎起除雪鏟又出了帳篷。
秦喧在身後喊:「你幹嘛去?!」
于歸頭也不回地鑽進了漫天風雪裡:「送徐主任回家!」
向南柯摘下風帽,上海市同樣飄起了小雪,她拎著一個碩大無比的背包看著面前區派出所斑駁的牌子隱在門後幾乎看不見,微微愣了愣神,抬腳走進去。
「你好,我來報導」沒有暖氣的室內寒氣逼人,幾個穿著厚大衣的警察三三兩兩坐在一起烤火。
向南柯剛把檔案遞過去,有人從走廊盡頭走了出來,是一名虎背熊腰的男性警官,
「老人,有新人來報導」
男人穿上搭在椅背上的冬大衣,看她一眼,見怪不怪的樣子:「喔,新人啊,檔案放那就行了,來的正好,正愁鏟雪沒人手呢」
看來不管是哪裡的公安系統都是把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向南柯也見怪不怪了,把背包一起放在了前台上。
「好」
所謂片兒警就是管社區裡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夫妻吵架啦,誰家的狗走丟啦,今天買菜你多收了我五毛也要報個警之類的,以及收拾一些偷雞摸狗的雜碎,天氣不好的時候幫交警疏通個道路指揮個交通。
在十字路口鏟了一早上雪之後,向南柯終於得到了短暫的休息時間,她捏了一塊冷麵包,擰開礦泉水瓶蓋喝了一口,坐在台階上看著人潮熙攘,車輛的鳴笛聲此起彼伏,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個人來。
被掛念著的人打了一個噴嚏,秦喧揉了揉鼻子,咒罵:「這鬼天氣,冷死老娘了」
話是這麼說,戴上手套診治病人的時候,語氣還是放溫和了一些。
「叫什麼名字,哪裡不舒服?」
趙惠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想也未想,抬手就是一巴掌。
秦喧也愣了,聽診器都被扇到了一邊,口罩脫落下來,她捂著被打紅的臉退到了一邊,真他媽的冤家路窄。
「賤人!狐狸精!婊/子!」又是一通夾槍帶棒,秦喧翻了個白眼,也不看看自己都成什麼樣子了,還有精力罵人。
趙惠也是從車底下被抬出來的人之一,一條腿鮮血直流,頭上戴著一頂灰撲撲的絨線帽子,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還有血跡,哪有從前的光鮮亮麗。
秦喧摘下手套扔進垃圾桶里:「這裡有一個病人,我看不了,你們誰來一下」
她的同事循聲往過來走,秦喧轉身去往了下一位傷員。
趙惠拖著一條殘腿跪在地上亦步亦趨:「你別走!別走!都是因為你……因為你老包才……」
秦喧懶得理她,即將掀簾出去的時候她卻突然噤聲了,隨即一陣兵荒馬亂。
「快!快開放靜脈通路!」
「血壓持續下降!」
「多巴胺,多巴胺5mg!」
秦喧掀帘子的手就這麼停在了半空,半晌,還是咬了咬牙,跑了回去。
「什麼情況?!」
「突然血壓下降,意識水平降低!」
秦喧看了一眼監護儀上的數據,想要解開趙惠的衣服,氣息奄奄的人扒住了她手:「滾……你滾……死都不要你救……」
秦喧氣得大罵:「你以為我想救你嗎?!媽的你死了我錢就不用還了一了百了!可是現在你不能死在這裡,要死也給我死遠一些!」
她話音剛落,趙惠兩眼一翻,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黑血濺在了她的白大褂上,再也沒有了說話的力氣,躺在地上胸腔劇烈起伏著。
秦喧順利解開她的衣服,聽診器壓上去,微微皺了皺眉頭,戴著手套的手指一寸寸摸上胸口,移到腋下的時候她眸中震驚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