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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絕望讓她的心也開始痛了一下,向南柯開始後悔把她拉入這場局裡,沒有過多猶豫,她把槍口朝下,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放棄攻擊。
「放了她,我當你的人質,一個刑警隊長可比她有分量的多,你可以跟市局談條件……」
耳麥里傳來李局氣急敗壞的怒吼:「向南柯你瘋了嗎?!」
她一把扯下來扔進海水裡,臉色平靜。
「你能來說明你是個重情義的人」她深深看了一眼秦喧,低聲道:「她沒愛錯人」
「我和你一樣都不希望她出事,所以我當你的人質,放人吧」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包豐年激動起來,拿槍鑽著她的太陽穴,白皙的額頭很快被磨紅了。
「你少來!把你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扔掉!防彈衣也脫了!」
向南柯摘了頭盔,隨手扔到一邊,不太長的短髮在海風中飄揚著,然後解了戰術背心也扔進了海水裡,作戰用的匕首放在了地上,她轉了一圈從頭到腳再無一絲防護,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常服襯衣。
「現在可以了嗎?」
包豐年笑起來,微微紅了眼眶,他突然想起來很久以前他曾在秦喧家裡見過這個女人,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和她就漸行漸遠了,只是沒想到秦喧會幫助警方誘他出來,也沒想到這個警察會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背叛的痛楚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五臟六腑都開始絞痛起來,包豐年掐著她的脖子咬牙切齒:「我在外面刀口舔血賺來的錢都給你了,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向南柯也激動了起來:「你別動她,她也是逼不得已!這件事和她無關,要殺殺我!」
「要我放人可以」包豐年往後看了一眼遼闊無際的大海,海鷗掠過了海平面,夕陽籠罩著他們,像塗了一層血色。
「給我準備一艘船,還有柴油,水,食物」
有了這些東西他就可以逃出公海,到了那個時候中國警方對他毫無辦法。
可是向南柯沒有過多猶豫,她看見秦喧已經臉色慘白,氣息奄奄。
「可以」她點了頭:「我派人去溝通」
不一會兒,海平面上升起了白帆,一艘快艇出現在了碼頭上。
包豐年用槍管拍了拍她的臉,滿意地笑了:「看來老子這個姘頭沒找錯,你還是有點兒用嘛」
見她呼吸有些困難的樣子,索性扯了她嘴上的膠帶,秦喧拼命咳嗽起來。
包豐年強迫她抬起頭,用槍抵著她的下巴:「你當人質我不放心,自己先斷一臂再說」
向南柯看著放在地下的槍,再看一眼她的臉,深吸了一口氣:「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不……不要……」看著她緩緩舉起了槍抵上了自己的臂彎,秦喧拼命搖頭,眼淚落了下來。
是為自己而哭的嗎?
向南柯輕輕笑了一下,扣緊扳機:「別讓她看」
「不要!向南柯你住手!你個混蛋王八蛋!誰要你救了!你他媽的給老娘滾!」秦喧掙紮起來,被人捂住了眼睛,一聲槍響,她的世界黑了一下。
再睜眼的時候向南柯跪倒在地上,滿身都是血,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嘴唇失了血色,渾身都在抖。
「這樣……可以了吧?」
包豐年仰天大笑了三聲:「很好,有膽色!過來吧」
她跌跌撞撞起身,染血的槍被丟在了地下,每走一步都有血花灑落,像盛放的曼殊沙華。
秦喧咬著下唇哭起來,拼命掙扎著,用哽咽的嗓音罵她:「你總是這麼自作多情,誰他媽要你救了!向南柯你滾啊!滾!!!!別過來!你別過來啊……」
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向南柯也微微冷笑了起來:「你也少自作多情了,我說過保護人民群眾是我們警察的職責,今天換了別人我也會這麼做」
帆船停在了岸邊,上面滿載著柴油和淡水,包豐年很滿意,他深深看了懷中的女人一眼,即使恨她入骨,他始終沒有扣下扳機。
他看著不遠處慢慢走過來的警官,輕輕解了她手腕的束縛,語氣變得特別平靜。
他說:「回去吧,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回到那個光鮮亮麗的世界裡,而他會永墜阿鼻地獄。
他推了秦喧一把,女人跌跌撞撞往前撲了一步,卻又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腕,投入了他的懷裡。
「老包……」她哽咽著:「別逃了,我們自首好不好,自首會從輕處罰,想想你的爸爸媽媽,還有我……我會一直等你出來的……」
包豐年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髮絲,眼神有一瞬間的柔軟,但他知道他已經不可能回頭了。
在秦喧去北京上大學之後,他也曾想過不幹這一行了,找一份安安穩穩的工作幹著,等攢點錢等她大學畢業了就結婚。
可是一個沒學歷年齡又大的農村小伙子找工作四處碰壁,他這才發現自己除了吃喝嫖賭之外一無是處,更何況以前的那些老闆們找上門來,一個掌握了太多秘密的人要麼同流合污要麼被滅口。
他被打暈在雨夜的小巷裡,是他以前的一個小弟偷偷跑了回來救了他,後來他成了他最得力的手下,直到他死他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麼,只知道他叫大頭。
他資助秦喧讀書有一部分原因是在她身上看見了過去的自己,令人垂憐的身世,同樣不甘示弱的眼神,可惜的是他因為家貧流落街頭的時候,沒有遇見第二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