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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寄人籬下的孩子總是容易胡思亂想,幾年前這丫頭不知聽了誰在背後嚼舌根,鐵了心地覺得自己因為不姓「穆」就不受家中管家下人的待見,又哭又鬧攪和地滿宅風雨,最後還是穆老將軍出面,直接讓人帶著周雨卉回了她老家嶗山,讓她和家裡親長輩見最後一面,說馬上就給她改名姓穆,讓她和周家的親戚全部斷絕關係。
這一嚇把周雨卉嚇得哭都不敢再哭,日後也就老實了下來,只是穆京宸和他老爹心裡都有了數,知道這周雨卉是個容易受人挑撥的。
「不用誰教我,這是我自己看出來的。我都被人蹬鼻子上臉欺負了,哥哥卻不幫我討回公道。」
周雨卉囔著鼻子,話中話外都透露著小家子氣的委屈。
「小姐這話說的多讓人寒心啊?大哥他日夜操勞,軍營的事還不夠他忙?他能抽出空子去學校接你就是在給你撐腰了,你看看以後還有沒有人敢再欺負你?」
甄晦忍不住話頭,邊把著方向盤邊苦口婆心地勸阻,他倒不是多向著周雨卉,主要是看穆京宸的表情似乎已經對這丫頭有了幾分不耐煩的情緒,他們兄妹倆畢竟還算一家人,為了穆老夫人的安心,至少得維持面子上的和氣。
「反正我的名聲已經臭了,以後不是沒有人敢欺負我,而是沒人再屑得欺負我。」
「你們校長一早就封了消息,那什么小字報上的東西至多在你們學校裡頭傳播,要是你宸哥真的下場幫你查,還不得鬧得滿城皆知?小姐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甄晦知道穆京宸好不容易因為渝棠而變好的心情再次因為周雨卉而陰鬱起來,開車便開得又穩又緩,免得一個急剎車磕到這兄妹倆,轉移了他倆的怒火。但他沒料到這樣卻給了周雨卉機會去記住穆宅和渝棠家之間的街道路線。
「根本不需要你們去查是誰…小字報上寫的東西只有童棲樵知道。」
「可你不是也知道,人家童棲樵請了假,根本就沒來學校?」
「我看她就是心虛才請的假!就因為上次我和她爭了幾句,她覺得我瞧不起那個模特是因為我粗蠻封.建,她就是在記著仇……!」
甄晦哎的一聲拍了拍腦門,心想現在的表小姐就和他們在山上打春獵時看見的那些野鬣似的,餓了一個寒冬,天王老子都攔不住它們往撲獸夾裡頭鑽。
「周雨卉,你上次在我面前做的反省是不是根本就沒過腦子?」
果不其然,穆京宸冷著臉,音色低沉。雖然只是短短一句話,但連甄晦都沒忍住打了個寒顫,更何況是從來沒怎麼被人凶過的周雨卉。
「我……我不是,我剛剛一時嘴快、宸哥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任周雨卉心裡再怎麼瞧不上渝棠,從她親眼看見穆京宸跳下池塘給渝棠撈手鍊的那刻起,再傻也該意識到這裸模究竟在她宸哥哥心裡有怎樣的地位。
「明天開始你也不必去學校了,」
穆京宸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解釋,「德行都沒修好,讀再多書有什麼用?」
「我知道錯了!但我不能不去上學啊……!」
周雨卉一聽要被禁足頓時便慌了神,可穆京宸這次根本沒打算給她轉圜的餘地,
「送你去讀書不是為了方便你看懂那些勾心鬥角的庸俗戲文,更不是為了讓你去跟那些不成器的少爺小姐們學習如何荒廢蹉跎。」
「哥哥……!」
「等你真的悔過了,自然會放你回學校去。」
穆京宸無意再多說,正好車子已經開進了穆宅後院,他並不顧還在後排哭得哽咽的周雨卉,咚的一聲巨響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甄晦知道他真正煩憂的並不是這個咋咋呼呼的小姑娘,擱平時要給自家妹妹一個交代也沒什麼,至少該把罪魁禍首捉出來道個歉,但這次……
甄晦低低嘆了口氣,雖然他們手上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從目擊者那些三三兩兩的口述中並不難推測,尤其是,有動機這樣折騰周雨卉的人,除了那個傳聞中無比執拗維護渝棠的弟弟還能有誰呢。
他和穆京宸還在女校時便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但甄晦沒有多言,見穆京宸沉默著去買了份糕點送去給渝棠後便瞭然了他的態度,他這大哥是打算一心一意護著嫂子,連帶著那個不得安生的小舅子。
看著周雨卉哇的一聲梨花帶雨地往穆老夫人的門院跑去,甄晦便知道宅子裡又要喧吵起來了。
不出他所料,沒過幾分鐘穆老夫人就挽著周雨卉到穆宅前不久剛修好的西式客廳中去了,還讓人把穆京宸也叫過去。
甄晦想看熱鬧又不想惹麻煩,乾脆操練起在軍營里學的那些本事,隨手拽了三五片草葉挽成個偽裝用的草帽,往鐵樹後頭一躲,徑直蹲在了客廳大門旁的小花園裡。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這次連穆老夫人也沒能把穆京宸叫過來,穆小少爺閉門不見任何人,逢人來請就回兩個字「不去」。
眼瞧著要沒熱鬧可看,甄晦拍拍身上的草屑正準備離開,迎面卻撞見了被驚動的穆老將軍,嚇得他像土撥鼠一樣嗷了一嗓子蹲回鐵樹後面。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甄晦抱著膝蓋瘋狂默念,一睜眼,和穆老將軍大眼瞪小眼。
「甄輔導員?你蹲這兒練耳朵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