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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趕快把藥喝了。」
「小病而已,用不著喝藥。悶著頭睡一覺肯定就好了。」
穆京宸找藉口推諉,無論如何也不想碰那碗恐怖的藥湯。
如果只是難聞就算了,這碗黑乎乎的東西還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粘稠感,甚至還能看見沉在碗底的一塊兒老鱉殼。
「穆先生你,不會是怕苦吧?」
渝棠巧妙地激將,因為房間裡完全被藥味薰染,連呼吸間都帶著幾分苦味,他順手就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路上沒來得及吃的糖果剝開含入口中。
「哈,怎麼可能。」
穆京宸逞強笑道,「這世上就沒我怕的東西。」
「那就請穆先生一口抽了吧,有益無害。」
渝棠想了想,又補充道,「喝完我請你吃顆糖。」
「說話算話。」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穆京宸咬了咬牙,仰起脖子屏住呼吸咕嘟咕嘟將那碗苦澀不堪的藥渣糊糊給灌了個乾淨。
「渝棠,」
穆京宸雙目失神地看著空蕩蕩的碗底,「我覺得我的舌頭好像消失了。」
「渝眠天天都喝,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渝棠強忍著笑意,穆京宸肯定是怕苦怕到家了。
「他喝的藥湯里又沒有老鱉殼。」
穆京宸委屈地看著他,「不是說請我吃顆糖嗎?」
「啊,對。」
渝棠接過他手裡的藥碗,又去口袋裡摸糖,結果只摸到了兩片糖紙,而那個糖罐子又被他放在了甄晦的車上。
「最後一顆剛剛被我吃掉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被苦得皺起眉的穆京宸,不太好意思地咔嚓咔嚓咬碎了嘴裡已經快要被含化了的糖果。
「要不你等我去車上拿糖果罐……唔!!」
渝棠被穆京宸攬著背向下傾去。
營房前栽了一排茂密的玉蘭,盛綠的葉叢遮掩住零星幾朵故發的白蘭,花影重疊之中他口中還未淡去的甜意悉數被穆京宸吻奪了去。
花香繚繞,甜意盎然。
穆京宸沒有再多欺負他,而是見好就收地鬆開手,用拇指幫渝棠擦去嘴角的水漬,
「謝謝小渝老師款待。」
「你……穆京宸、你怎麼連這點糖都不放過!」
渝棠驚慌地捂著嘴,腦子裡一片天翻地覆兵荒馬亂,並不知道自己此時在說些什麼。
「因為格外甜一些。」
穆京宸被他害羞時略顯笨拙的模樣逗笑,揉了一把他的頭髮,「現在我感覺我消失的舌頭又回來了。」
「明明是苦的!你都苦到我了!」
渝棠咬著唇氣急敗壞地控訴穆京宸,「下、下次不許這樣,太苦了……」
「我可以當做你在和我預定下一次親吻嗎?」
「不可以!」
渝棠正要再痛斥他點什麼,猛然發現穆京宸鼻子裡淌出了點點猩紅的流血,
「穆京宸,你……你流鼻血了?」
穆京宸顯然也感覺到了有熱流從他鼻子裡流出,他怔愣了一瞬,扯著嗓子大罵躲在屋外頭偷聽的甄晦:
「甄晦!你看看你們幹得好事,給我補過了!」
「你你你先把鼻血擦乾淨,別滴到床上。」
渝棠扯來一把毛巾往穆京宸臉上蓋,他們兩人在屋裡亂成一團,蹲在外頭甄晦他們則在哈哈竊喜。
「我就說不該放那根人參的,大哥本來就火氣旺,你看看,流鼻血了吧。」
掌勺的小廚子埋怨他們幾個出主意的人道。
「你懂個屁,大哥上火了就得泄火啊,要我說今晚上那頓藥也不能少,再多加點羊蠍子進去才對。」
「得了吧你們,」
甄晦敲了敲他們的腦袋瓜,
「知道大哥有多寶貝嫂子嗎?依我看大哥泄火的方式肯定是暴揍你們幾個,而不是去欺負嫂子。」
「不管了不管了,我得回伙房做飯去,一會兒要做頓好的好好歡迎嫂子。」
「是該散了,這兒有渝老師照顧,咱們就別添亂了。」
甄晦滿臉慈愛地幫他倆關好了門窗,招呼著其他弟兄們去場子上操練。
「穆京宸,你覺不覺得你頭又燙起來了?」
渝棠略帶擔憂地捂著穆京宸的額頭,被甄晦他們一頓折騰,穆京宸這是從著涼直接變成熱性感冒,全身都燙得嚇人。
「我現在把剛剛喝的那東西吐出來來得及嗎?」
穆京宸疲憊地苦笑了一聲,不知是藥物使然還是他真的病得更重,只覺得四肢發軟無力,後腦更加沉痛。
「晚上的藥我去監督他們煮,」
渝棠幫他換了床更厚的被子,又讓甄晦送來了三隻保暖瓶,「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睡覺,喝水,排毒。」
「你好不容易來一趟營里,我原本打算休息一下就帶你出去轉轉的。」
穆京宸惋惜道。
「又不是沒有下次機會,」
渝棠執意將他按回被窩裡,拿手覆上了他的眼睛,「穆大少爺,現在該乖乖閉眼了。」
「坐著多累,要不然你躺旁邊和我一起休息?」
穆京宸說著還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位,果然被渝棠擰了一把,疼得哎呦直叫。
「睡不著的話我把甄晦喊進來讓他陪你?」
「不,不用。」
穆京宸聞聲躺得非常規整,還悄悄從厚重的杯子底下伸出手來拉住了渝棠的衣角,「這就睡,乖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