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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穆京宸在,他本來也動不了我。」
渝棠不動聲色地套著話,渝眠果然冷嗤了一聲,
「穆家軍營離峪臨一百里開外,哥哥不會真以為他們穆家就是絕對安全的地方吧。」
「你覺得碧麟會那些散養的打手有膽量闖穆宅?」
「別套我的話了,哥哥,」
渝眠嘆了口氣,短短几句話間已經平復好自己的情緒,又變得陰暗而難以捉摸,「要是你不想穆京宸丟了性命,也可以先下手為強。」
他勾勾手示意渝棠伸手,速度極快地往渝棠掌心塞了指甲大小的一顆膠囊,他此前將這膠囊用葉子包裹著含在口腔里才躲過搜身。
「那老爺子雖然體魄健壯,但年事已高,這顆劑量足夠了。」
渝眠淡笑道,「老爺子先死,林粵不必再冒險,你的穆少爺才可以免於一難。」
渝棠意識到這是一劑毒藥,立馬將它握入手心,擔心渝眠再把這危險的玩意兒搶回去。
「我不知道林粵和你做了什麼交易,」
渝棠緊緊握著拳頭,「別再被他當槍使了,渝眠。」
「誰是槍還不一定呢。」
渝眠甜甜一笑,自己「哐」的一聲拉上了小窗的擋板,不願再和渝棠多說。
聽著門那邊渝棠站了一會兒後才漸遠的腳步聲,渝眠緩緩縮回了床上,將自己整個人埋在涼透了的被子裡。
被關在這裡的時候他也曾經後悔後,他開始懷念和哥哥在那間小破屋子裡度過的平淡日子,也開始肖想,或許他可以就此收手,乾脆也像哥哥那樣把恨意拋在腦後,和哥哥重歸於好。
但剛剛他確定了一件事,從他拿起刀的那瞬間開始,他和哥哥就不可能回去了。
他因為有過前科而註定會被穆京宸當成眼中釘,被別人當做隨時可能犯病的瘋子,只能活在陰暗的偏見之中。
渝眠將自己抱緊,他剛剛被關入穆家時,那個老夫人曾經給他送過一次粥,他雖不屑,但為了不餓進醫院只得喝了兩口,那碗熬煮了烏雞和花菇的熱粥和他已故的媽媽煮的粥一樣黏軟濃香。
他敢肯定渝棠也能因此想起媽媽,也能想像到渝棠被他們夫婦接受、視為己出的溫馨模樣。
到頭來被留在雪夜中的人只有他一個人。
渝眠閉了閉眼,將心裡偶爾會浮上水面的那幾點猶豫埋葬在嫉妒和憤怒的情緒當中,他不會再想著收手。要怪……就怪那老爺子和老夫人不該現在才如此溫柔心善。
第64章 雪兒
看守渝眠的人在穆京宸的吩咐下全部撤到樓外,因此沒有人得知這兄弟二人到底聊過些什麼。
渝棠攥著那顆能要了穆懷藝命的毒藥不動聲色地離開,穆京宸還在房間裡等著他,得在回去之前把這毒膠囊解決掉。
他深吸了口氣,穆京宸對渝眠的容忍全部來自對他的信任,可再寬容的人也不可能放任對自己父親存在殺心的人潛伏在身邊。
此前因為背傷一直被養在房裡,加之穆宅極大,修葺複雜,渝棠對院中格局還不熟悉,一時半會兒也考慮不出該將這毒藥藏去哪裡。
「嫂子!」
甄晦正辦完事回來,遠遠看見渝棠便大喊了一聲,沒想到竟把渝棠嚇得一激靈,
「嘿嘿,是不是我嗓門太大嚇到嫂子啦?」
甄晦不好意思地摳摳頭,「要回大哥房間嗎?要不嫂子等我一下,我把這藥放了把你送過去。」
渝棠看他手裡提著幾包剛抓的中藥,這些年西醫盛行,加上中藥熬煮麻煩,一般能用西藥治好的病都不會再求中草藥。這些年來要不是渝棠有耐心,也不會一直給渝眠用中藥。
「是誰生病了嗎?」
「害,這是給渝眠抓的。大哥知道你不好意思提,讓我去醫院要了渝眠之前的病歷,我看他身體雖然好了些,但總歸還是弱不禁風的,斷藥太久加重了病情就不好了。」
甄晦咧嘴一笑,招呼守在樓外的兄弟過來拿藥,渝棠趁他回頭的功夫悄悄將膠囊扔進了小徑邊翻過的灌叢泥中。
「麻煩甄大哥了。」
「不麻煩不麻煩,渝眠年紀還小,他總會明白大哥對他的好的,再說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
甄晦並未發覺渝棠的動作,笑嘻嘻地迎著他往回走。
他們離開沒多久,小徑旁的花林中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只見是蓬頭垢面的周雨卉悄摸聲鑽出了草叢。
她的臉上雖然不再流膿淤血,卻依舊是紅彤彤的一片,像是被辣椒水蟄過的桃子。
周雨卉貓著身子跑到剛剛渝棠和甄晦站立的地方,急不可耐地扒拉著那片松潤的花泥,她分明看見渝棠扔了什麼進來,她的直覺沒錯!這對兒兄弟邪性得很,千方百計地接近她的穆哥哥肯定不只是為了榮華富貴!
好不容易等到穆京宸忙著防林粵而不再緊盯著她,逃出房間的機會有限,她必須得發現點兒什麼能夠用來拿捏渝棠的線索!
終於在土塊中刨出一顆藥丸一樣的東西,周雨卉欣喜若狂地將藥丸塞入口袋,正左顧右盼地觀察護院的位置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冰涼涼的聲音,
「周雨卉?你鬼鬼祟祟的在這裡挖什麼呢?」
周雨卉渾身一震,如臨大敵地回頭,怯生生地對上了滿臉狐疑的鄒月吟。
「我耳環上掉了顆珍珠,正在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