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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手起刀落便能取悍匪頭顱的叱吒梟將原來也是個喜歡吃甜豆腐腦、會和小貓爭風吃醋、時不時還要跟其他少爺小姐們搶雞腿兒的人,更重要的是,在甄晦他們眼中這個無所不能、不怕累不怕苦的大哥也經常有想要怠工的任性時候。
「當然會給你單獨叫一杯牛奶。」
穆京宸握著渝棠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他何嘗不比渝棠更不安?若要深究渝眠,或許他今晚確實沒對周雨卉動手,但之前女校的事呢?再往後想,這件事直接將渝家這兄弟倆送到了穆老將軍的眼前,雖然穆京宸還未查清他們此前到底有何糾葛,但他已經能確定,查不出的空白將會比還能留有痕跡的血債更加不堪入目。
「你們家會不會像鄒月吟小姐家裡一樣,對不聽話的人要重重打屁股?」
渝棠捏了捏他的手心,輕鬆揶揄道,
「我甚少見你眉頭擰成這樣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弟弟殺了人才會讓你這麼擔心。」
他知道穆京宸排兵布陣時能遊刃有餘,但回到峪臨的小將軍就像是被困在夜明珠中的游魚,雖不必再握槍濺血,但卻要日日面對更加細碎甚至更加險惡的瑣事。
畢竟人情官場和社交舞台不像是山野匪寨,虛與委蛇和爾虞我詐是子彈和大刀都殺不盡的。以前他們二人在私人畫室「約會」時,渝棠在桌前畫畫,穆京宸就坐在他身旁苦惱地編寫要上交給軍部的報告,沒寫幾個字就會頭疼地抱住渝棠放話說要撂攤子,而現在醫院裡候著的那幾個人顯然比軍部更難應付。
「就算他是真殺了人我也會幫你處理好的,」
穆京宸拍了拍渝棠的腦袋,眉頭舒展,「剛剛是在苦惱一會兒完事了是帶你去吃醫院門口的肥腸面還是多走幾步的小餛飩。」
「我都吃了一天了!」
渝棠被他逗得也沒再那麼心躁,二人被護士帶著一路拐了好幾個彎,直到最深處一片寂靜的走廊才看見正被幾個穆家壯丁看守著站在角落的渝眠。
隨之入眼的還有已經被包紮好但還止不住哭哭啼啼的周雨卉,和一旁正餵她喝粥的穆老夫人。
「你說你這孩子和我們小卉能有什麼仇啊?她欠你什麼?你想要錢?想要上學?還是想要什麼我們不能給你?怎麼、怎麼就直接……一個女孩子啊……被你這孩子就這麼毀了容貌,你說我、咳咳咳……」
穆老夫人氣得連碗都端不穩,一旁的小丫鬟連忙遞上一杯熱茶幫她順氣。
「你怎麼不問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渝眠冷冷回應,他理直氣壯,不急不躁,反倒刺激得周雨卉更加激動,吞吞吐吐地和穆老夫人述說著自己的委屈。
「我什麼都不知道嗚嗚嗚、姨媽,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害怕他!我害怕他!姨媽你快讓人把他抓走……!放他在外面他一定會報復我的!」
「好孩子別哭了,警察都在外面呢,會給你一個公道的……宸兒是不是來了?宸兒你看看你妹妹被人傷成了什麼樣子,誒,這位是……?」
穆老夫人不敢直視渝眠,這孩子古怪得很,初見覺得像一尾易碎的羽毛,蒼白又孤僻,可不管是他說話的語氣還是眼神都沒來由地會讓人心裡犯怵。
「渝棠!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是不是你指使他讓我毀容的?一定是你對不對?」
周雨卉一看見渝棠差點直接跳起來,指著他鼻子大喊道,「姨媽就是他!姨媽這個人是個賣身的裸模、不要臉的破鞋!他肯定是記恨我不讓他接近宸哥哥才要弄傷我的!」
「閉上你的臭嘴……!」
渝眠哪裡聽得了她這樣辱罵渝棠,突然有了巨大的力氣一般掙脫了那些攔著他的壯漢要朝周雨卉衝去。
「渝眠住手!」
「啪——!」
渝棠反應得快,伸出手去扯住了渝眠,但出乎意料的一聲脆響將房間裡連同穆老夫人在內的所有人都震得怔愣住。
「哥、哥哥你、你打我?」
周雨卉不可置信地捂著沒有被劃傷的那半邊臉,不帶有任何演戲成分的眼淚眨眼間便滿出眼眶,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京宸你怎麼打小卉?這是什麼意思啊?亂了套了!」
穆老夫人茫然地看向穆京宸,只聽穆京宸嚴厲質問周雨卉道,
「你究竟是從哪裡學的這些骯髒字眼?」
「我……我怎麼又在流血、是不是傷口裂開了?穆姨!穆姨我會不會以後都嫁不出去了?我是不是真的毀容了?!」
周雨卉被打得發懵,一時間只能以傷口裂開為由轉移話題,穆老夫人見勢連忙讓人去喊護士,病房裡再次手忙腳亂起來。
「她的臉和我無關。」
渝眠趁跌在渝棠懷裡的間隙輕聲道,「我不怕他們查我。」
「她自己劃的?」
渝棠雖然料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但得到確認時依舊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周雨卉到底對他們能有多大的惡意,到了能夠用這樣的苦肉計來陷害他們的地步?
「嗯。」
渝眠肯定地點了點頭,乖乖地站起身來由著那些壯漢把他又當做危險份子押回角落。
在沒人關注的陰暗角落裡,渝眠冷眼看著房間內的人來人往竟然詭異地勾起了唇角,他知道他哥哥肯定不會再輕易放過這個周雨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