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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棠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他抱著豆花疑惑道,
「我和穆京宸……真睡一個屋?」
「那不然您願意和我睡?這肯定不太好吧,」
甄晦認認真真地把起手的牌按照花色排好,還是沒有回頭,「咱這營不大,原本就一個空屋,結果不知道咋著,塌了。」
「塌了?」
這次是穆京宸感到疑惑。他營里的房子塌了他咋什麼都不知道?
「哦,不是啥大事,就是那個空著的偏房,不知道咋回事電風扇就拽著天花板一起掉下來了,把地上砸出個坑,但是好修。」
甄晦不以為意,
「就是辛苦大哥和嫂子今晚擠一屋了,還好嫂子是男人,嘿嘿。」
「找人去看怎麼塌的了嗎?如果是房子的問題還得小心,今天只是掉個電風扇,明天如果真的塌了……」
穆京宸顯然是把這事放在了心上,他看起來成天都在琢磨小海棠的事,其實要管的東西可不少,至少營里這百把口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歸他負責。
「嗐,哥你不用操心,」
甄晦朝他使了個眼色,「天災人禍,這電風扇屬於後者,也就兩竿子捅上去的事……哎!一對兒A!」
牌桌上的激烈廝殺將甄晦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但他這麼一嘴巴,穆京宸和渝棠算是都明白了,合著這群小伙子為了讓他倆晚上睡一屋也算是煞費苦心。
「你們要打牌坐遠點去,別吵著我們休息。」
進屋前穆京宸作勢要趕他們,「我可是個病人,神經衰弱,要好好休息的。」
「你還有精力陪嫂子去抓貓呢,看著一點兒都不像有病,要我說還是嫂子帶來的那兩副藥管用……放著別動,我有個小王!」
甄晦打牌打得上頭,逢話就接,見人就懟,也不記得他現在在懟的可是他的頂頭大哥。
「你們幾個今晚把他這個月工資都給我贏光,不贏光誰也別睡覺,輸了算我的。」
穆京宸朝著其他幾個人冷冷交待道,等甄晦回過味兒來要撲上來抱他大腿時則非常冷漠地哐上了營房的大門。
營地里的一棟棟矮房刷著磚紅的新漆,為了防風防寒,這些營房的牆壁都建得極厚,門窗只要一緊閉,屋外甄晦的哀嚎和叫喚就通通被淹沒在了呼嘯的風聲中。
「喝水嗎?」
穆京宸安排完甄晦,進屋看著正抱著豆花站在牆邊稍顯不知所措的渝棠,用下巴點了點床鋪的方向,
「坐就是,當你自己房間。」
渝棠猶豫著點了點頭。
穆京宸雖然是個長官,但他住的地方和其他人的房間並無區別,八九平米的屋子裡簡單陳設著衣櫃、書桌、鞋架和床鋪,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房裡還多了兩個擺滿書籍的巨大書櫃,所以顯得又擁擠了一些。
但這也意味著除了這張床和之前為了方便渝棠照顧他臨時搬來的一架小木椅,再也沒有第三個適合放屁股的地方。
而顯然那架小木椅並不適合拿來睡覺。
「我給你找了套牙刷,還有新的毛巾,都放在洗臉盆上,你去洗漱嗎?」
穆京宸從衛生間出來,已經脫掉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灰色的短袖,是軍營里人手一件的那種,不過穿在他身上就顯得格外精神一些。
「好……你穿那麼少就別亂晃了,小心又著涼。」
渝棠邊叮囑邊放下手中的豆花,溜進了衛生間,只見一隻嶄新的牙刷已經擠好了牙膏被平穩地架在接好了溫水的牙杯中。
自他們家破人亡,和渝眠相依為命,不得不一路顛沛流離到峪臨,他幾乎再也沒有像今天這麼輕鬆過。
在遠離峪臨喧囂的軍營之中,他不用擔心臥病在床的渝眠,也不用回想曾經的世仇恩怨,可以隨心所欲地觸摸毛絨絨的小貓,也可以任性妄為地向著穆京宸撒嬌。
洗好臉換上穆京宸幫他準備的一套能當做睡衣的衣褲後,渝棠拖著稍微有些長的褲腿推開了衛生間的門,映入眼帘的是把辦公椅攤平後正蜷在上面逗貓的穆京宸。
因為身形高大,穆京宸難免顯得有些侷促,他一手撐著腦袋,另一手拎著一根不知道哪裡找來的山雞毛有一搭沒一搭地將豆花耍得團團轉。
「穆京宸,」
渝棠歪了歪腦袋,看他已經將鋪蓋卷都搬到了辦公椅上,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晚上就睡在椅子上嗎?」
穆京宸聞聲抬頭,只見渝棠穿著大了一號的淺色棉衫和寬鬆長褲像一隻剛到新家的小貓一樣眨著水靈靈的眼睛望著他,那件棉衫實在太大,領口顯得尤其不合身,以至於隱隱約約露出了渝棠的半個肩膀。
「嗯。」
穆京宸堅定道。
小海棠這副模樣,他怎麼敢和他一起睡床上?那豈不是要著火?著一把滅不掉的大火。
「那……我可以把豆花抱上你的床嗎?」
渝棠徵求他同意時的聲音總是又乖又軟,讓穆京宸無法拒絕。
他點點頭,一把將豆花扔上床,看著渝棠心滿意足地將那隻臭貓摟入了懷中。
真他媽讓人羨慕。
穆京宸悄悄咬著牙。誰能想到無所不能的小戰神穆少爺居然會羨慕一隻野貓羨慕得咬牙切齒。
「被子蓋好了嗎?我關燈了?」
穆京宸離拉線近,順手就把燈給熄了,房間陷入一片沉沉的昏暗後只顯得更加狹窄狎昵,淤積著二人不動聲色卻又悄然緊促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