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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棠嘆了口氣,轉而問道,
「甄大哥你不是穆京宸的親信嗎?他去軍營沒有帶上你一起?」
「這不得留個人在城裡護著您嘛,萬一碧麟會那些不長眼的又找您麻煩,有我在也好幫您解圍對吧?」
甄晦笑嘻嘻道。
「嗯……」
渝棠挑了挑眉,像是在故意使壞卻又滿臉無辜地說道,「那天我幫你們表小姐解圍,差點就要被人拖進攀花樓,也不見甄大哥出來幫忙。」
「我……咳咳、哎呦!」
甄晦一聽立馬哭喪起臉,「小嫂子,活菩薩,我和您商量個事兒唄,這你千萬別和我大哥告狀……都怪,都怪那街上的撈汁胡辣湯太好喝了,我光顧著一口悶去了。」
「那你今日放我回去,我就不告訴穆京宸。」
渝棠說著還沒忍住又剝了一顆陳皮糖吃。
「您至少把這盞茶喝完吧,喝完我親自送您回家。」
甄晦哭兮兮道,看渝棠這麼好說話,又不禁嘟囔了兩句,
「小渝老師這麼好的人,那天沒來畫展肯定是有原因吧,您一看就不是會故意放大哥鴿子的人。」
「甄大哥猜猜會是什麼原因?」
渝棠並未直接告訴他自己壓根不知道有畫展這一出。
「可、可能是你弟弟把票弄丟了?不過那孩子答應過我,一定幫我轉交給你的……那或者是您為了賺錢太辛勞,睡過了?」
甄晦在一旁咕咕叨叨猜著各種原因,渝棠卻沒有聽進耳朵。
他在意的是甄晦實際上已經把畫展的事告訴過渝眠,是渝眠沒有如實轉告。
想到渝眠那場莫名其妙的發熱,渝棠感到一陣不寒而慄。
他明明有意向渝眠隱瞞過穆京宸的身份,為什麼渝眠還是會對他有莫大的敵意……?如果讓渝眠動起了復仇的心思……
「小渝老師,你這茶好像涼了,我再給你加一點哈。」
甄晦為了多留他一會兒趁機嘩啦一聲把一壺熱水加進了渝棠的茶杯。
「……甄大哥,你做人不講道理。」
渝棠看著被滿上的杯子,氣得一時失語。
而在他努力喝完那盞茶所用的半柱香的時間裡,周雨卉一直沒有回房。
她和那兩個新認識的同班同學好姐妹一起蹲在花園裡餵魚,也方便她隨時觀察渝棠的動向。
「卉卉,那個男人到底什麼來頭?你一開始不還挺喜歡他的,怎麼一下子就變得跟見到敵人了似的?」
剪了短髮的女孩兒邊問邊往池子裡扔了兩顆石頭,砸得魚群陡然散去又悄然匯集。
「你們記得我說我宸哥哥買斷了所有陳皮糖,還不願意分給我吃嗎?我本來以為他是在討好什麼大明星、大美女……誰想到竟然願意給那個男人吃。」
周雨卉嘟起嘴,她慣常將頭髮編成兩股麻花垂在腦後,而此刻某一隻辮子的尾端正被她揪得發毛。
「就是男人才可怕,男人才最懂如何取悅男人呢。」
短髮女孩兒隨口道,「你哥哥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說不定是因為他對女人沒興趣。我跟你說,你可得小心了,我聽說過不少老爺們和樓里的男倌暗通款曲的那種傳聞呢!」
她們一群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又趕上藝術解放,中洋貫通的思潮,一天到晚不知看了多少話本故事,加上年輕又格外異想天開的想像力,隨便幾句話便將渝棠描述成了異常可惡、心思不正之人。
當然周雨卉的直覺沒有錯,渝棠確實不懷好意。
只是渝棠並非想要搶奪什麼名分地位,也不想攀上穆家的高枝,他想要的是要他們整個穆家血債血償。
不慕錢財,不談情愛,只要仇人殺人償命。
「那個,雖然我剛剛沒看清,但你們或許聽說過峪臨軍校的美術系嗎?」
一直站在旁邊沒怎麼說話的披肩發女孩兒緩緩開口,
「他們那裡有人當裸模,就是脫光了給人畫的那種。我有個朋友的男朋友在那裡上學,有一次給我們展示他的畫,我剛好掃了一眼,畫板上的人就是剛剛那個哥哥的樣子。」
「裸模?」
短髮女孩兒撇了撇嘴,「我還以為是什麼不光彩的職業,裸模嘛,為藝術發展做貢獻的正規職業……你們什麼表情?你們別和我說,你們覺得這樣有違倫理道德啊,我太太的裹腳布都比你們新鮮。」
「也就是說那個什麼渝老師脫過衣服勾引宸哥哥給他畫畫。」
周雨卉的腦子刨去她不想聽的信息,只選取了她願意相信的隻言片語編成了帶有最大惡意的「真相」。
「好啊,好啊,我還以為他有什麼高明手段,原來也只不過是仗著皮面好看用些下賤法子。」
周雨卉氣得直接扔了顆大石子進湖裡,普通一聲砸得滿潭水波晃蕩。
隨著石子沒入水中,會客廳的大門也哐當一聲被甄晦打開,他想送送渝棠,卻被渝棠執意拒絕,無奈只得幫渝棠指明了出門的路,眼巴巴地送渝棠出了會客廳的院門後才忙不迭地又忙著把那盤子小糖果藏起來。
離開甄晦的視線後渝棠步履匆匆,想要快些離開這座讓人喘不過氣的華宅,不料卻在大門口的迴廊處被周雨卉攔下。
他原本無意和周雨卉起爭執,打算繞過她直接離開時,突然眼前一道暗色的光亮閃過,渝棠尋著光定睛朝周雨卉腕上看去,猛地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