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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坐在輪椅上的陳沁儀定下了神,就像是失憶了一樣,轉頭問婦人,“我剛剛吃藥了嗎。”
婦人說道:“夫人,你吃過了。”
陳沁儀應了一聲,靜靜坐在輪椅上,說道:“那我……一會就休息。”
婦人這才轉身離開,還為屋裡的人關上了門。
陳沁儀抬起手,本想朝薛憬秋探去,可忽然又收了回來,望著那站在身側的人說:“媽媽沒有發瘋。”她聲音干啞,像是哽咽一般,接著又說道:“媽媽只是太想你了。”
薛憬秋沉默著沒有說話,把站在一旁的禾嵐牽了過來。
禾嵐彎下腰,將雙手撐在了膝蓋上,輕輕柔柔地叫了一聲“阿姨”。
陳沁儀久久沒有見過生人,有些慌張地扭開頭,過了一會才問道:“憬秋,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禾嵐抬頭朝薛憬秋看了過去,微微搖了搖頭,看那人卻握著她的手執著地對陳沁儀說道:“不是。”
禾嵐慌了一瞬,以陳沁儀現在的精神狀況,要對她說出櫃的事無疑是雪上加霜,她猛地捏住了薛憬秋的手,示意她趕緊打住。
然而薛憬秋已經說出了口,“是我的愛人。”
陳沁儀怔住了,那雙目微微放大著,久久沒有回過神了,過了許久才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她像是在消化這句話一樣,垂下了眉眼,那溫柔又驚愕的眼神落在了地面的木板上。
“她是葉靄,我向你提起過。”薛憬秋彎下腰,低聲對她說。
陳沁儀緩過神,“那、那……”
她磕磕巴巴地說道:“那就不能叫阿姨了,得、得叫媽媽。”
陳沁儀的腦子就像一台老舊的機器,過了許久才勉強運作起來,她懵了好一會後,連忙把冰冷的手伸了過去,握住了禾嵐的掌心,讓她坐到床上去。
禾嵐被一把握住了手,那裹著她五指的手是溫熱的,掌心一片柔軟。
她垂眸看向了陳沁儀,陳沁儀也在看著她。陳沁儀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畏懼,可又沒有退縮半分,反倒像是在害怕她離開一樣,手沒有鬆開半分。
終於,陳沁儀迷迷糊糊地想起來,她的憬秋似乎在她的面前提到過這姑娘,她們似乎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
她一時錯愣,說道:“你叫葉靄。”
禾嵐點點頭,柔聲說道:“我是葉靄。”
陳沁儀的眼神愈發的柔軟,“我知道你,憬秋和我說起過,你是特別好的孩子。”
她說著說著,眼眶竟然濕潤了起來,像是隨時要悵然落淚一樣,爾後握著禾嵐的手,磕磕巴巴地說道:“都好,怎麼都好,得有個房子,空氣要好……”
“你們以後如果想要領/養/孩子,那還得要有孩子的房間,要準備衣服和玩具……”
“工作也很重要,憬秋平時很忙,再忙也、也得回家,一起吃頓飯……”
陳沁儀開始像一個母親那樣嘮叨起來,過了一會又問起二人目前工作的狀況,以及對未來有著怎樣的期盼。
禾嵐和她一問一答著,耐心得就像時間已經不重要了一般,而薛憬秋坐在一旁聽著,她垂眼看向了禾嵐和陳沁儀緊握在一起的雙手,蹙起的眉心微微展開。
……
陳沁儀到現在仍然在害怕著婚姻,害怕相愛的一方會毫無保留的對另一方付出真心,但她不會阻止孩子的幸福。
她一直握著禾嵐的手,摩挲般撫摸她的掌心,只有感受到掌心的溫熱,她才能放下心來。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聽著她說話,只見她的眼角忽然落下了一滴淚,她緊閉起雙眼,過了一會,說道:“可一定要記得,兩個人在一起要互相信任才好。”
禾嵐點了點頭,薛憬秋也微微頷首。
過後,那看護陳沁儀的婦人又敲響了門,低聲說道:“夫人,您該休息了。”
陳沁儀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在薛憬秋和禾嵐離開之後,她坐在輪椅上又沉思了好一會,呢喃一般的聲音流入了那老護士的耳中——
“願所有的不幸都降臨我身,而與孩子無關。”
……
兩人的私人行程在拜訪了某薛姓影后的家長後便正式結束了,爾後風風火火地回了國。
容綺給禾嵐發了消息,說道:“龍導那個劇什麼時候開播?”
禾嵐回頭又問了蕭汝婷,這才回答:“還有一周。”
過了一會,容綺又說道:“有一檔新綜藝正在籌備,我覺得挺適合你和你秋的,你們可以作為嘉賓參與錄製,反正每一期都會換人。”
禾嵐想了想近期快要上線的綜藝,實在是想不出有哪一檔是比較適合她的,她正想問起的時候,容綺說道:“就是彭繚導演的《女友的甜蜜假期》,你看,是不是和你們很般配。”
容女士已經麻木了,甚至還能自己端碗盛狗糧了。
禾嵐猶豫了好一會,爾後找自家薛球球商量了這個事,沒想到薛憬秋竟然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就像在縱容她一樣。
蕭汝婷得知這件事後,驚慌得不得了,一口否決:“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