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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臉上蓋了一層厚厚的粉底,把原本蒼白的膚色都遮住了。
肖涼轉頭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遠處站著的禾嵐,她怔了一下,連忙收回了眼神,爾後匆匆忙忙就跟著隊友一起走進了右側臨時布景的攝影棚里。
在等待區里,碩大的屏幕上正在直播著上一個小隊的演繹畫面。
肖涼穿著一身旗袍,左手上握著一把團扇,而右手卻執著一柄煙杆,正靠在美人榻上百無聊賴地休憩著。
那兩人像是來討債的,一直在敲著簡單搭建的木門,那門被拍得砰砰作響。
然而肖涼卻無動於衷地靠在塌上,低頭將菸嘴抵在了唇邊。
她忽然坐了起來,抿著唇從罐子裡捏了一點菸草出來,放進了煙杆下邊的斗里。
外面那兩人大喊出聲,凶神惡煞的模樣。
協演的嘉賓走了出來,問道:“是誰在大喊大叫的,嚷得我頭疼。”
肖涼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雙眼卻一動不動地直看著菸斗里的菸草,爾後說道:“兩個討債的人罷了。”
等待區里坐著的禾嵐一眼就看出來這段戲是出自哪裡,是曾特邀她出演的《醉寒風》,她在裡面扮的是一個苦情炮灰,由她的死引出了不少劇情。
只是這次節目組給的劇本,沒有涉及到她參演的情節,而是劇里較為經典的一幕。
她看出來肖涼演得有點心不在焉,全然沒有進入戲中,在站起來去開門的時候,她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肖涼在上場前看見了她一眼,禾嵐覺得屏幕里那身著旗袍的人發揮得有點失常了,前面演得平平淡淡的,後邊又用力過猛。
那和她對戲的演員顯然懵了一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連忙說起了台詞。
肖涼在開口的時候忽然卡殼,還把台詞給說錯了,索性影響不大,一會又掰了回來。
在演完了之後,幾個人走到了台前,接受著導師們的打分。
這個隊伍是比較受觀眾喜愛的,無論是在劇本,還是在參演的演員上,如果不是專業的評審,完全看不出來這一段有什麼問題。
觀眾的評分高達六百,然而給出通過的導師卻只有兩位。
在座五位導師,可主持人卻偏偏只提到了坐在邊上的薛憬秋。
節目組之所以會請薛憬秋來當導師,看上的不僅僅是她的專業素養,還有她入木三分的點評,雖然聽著有些不留情面,可卻犀利又精準。
在被提到了名字之後,那冷著臉朝台上看著的人這才把麥克風拉到了面前,爾後說道:“肖涼忘詞了,這是致命的,尤其是忘詞後還停頓了兩秒。”
“在回顧前幾期的時候,我對這一組的表演是非常期待的,但是這次肖涼卻明顯表現出了肢體不協調。”
她停頓了一些,又接著說道:“你站起來的時候非常僵硬,眼神也過於空洞,我在你身上完全看不見原作的影子,你像是自己創造了一個新的角色。”
“在聽到槍聲的時候,你的反應有點過大了,像是直接被捅了一刀一樣,這種程度表現力通常只有在舞台劇上會出現,讓我覺得你不是在和隊友搭戲,而是在自顧自地演舞台劇。”
薛憬秋點到為止,爾後還是指出了肖涼幾個不錯的地方,還對同台的演員給出了肯定的評價。
這一頓點評下來,台上肖涼的臉色有點難看,就連嘴角的笑也僵住了,她早就料到薛憬秋的點評會不太好聽,因為在表演的過程中,她也覺察到了不少問題,然而卻沒有料到薛憬秋會這麼讓她難堪。
作為同期的演員,還是不久前才合作過的,在觀眾眼裡怎麼也算得上是實力相當的,然而現在一個台上一個台下,她還被這麼犀利地懟了幾句,難免會覺得有點丟人。
肖涼扯著嘴角,捏緊了垂在身側的十指,然後說道:“沒想到會在今天的導師席上看見薛老師,有點緊張了。”
一旁的選手連忙說道:“今天肖涼姐因為身體原因不太舒服,卻還是硬撐著演完了。”
薛憬秋舒緩了微微蹙著的眉,抬起手來拍了兩下掌,然後說道:“肖涼很敬業,我知道。”
她不擅交際,也向來不喜歡和人你來我往的互相吹捧,起初她連一句稱讚的話也不想說,然而在台下的時候,卻被導演連著叮囑了好幾次。
想著怎麼也得在心上人面前表現得好一點,還是違心的把台上幾人的一些可取的地方也點了出來。
爾後主持也為肖涼說了幾句,然後便把這個小隊請到了選手區休息。
在周溯小隊出現在屏幕里的時候,台上大多數人都低頭看起了手機,對這個小隊沒有絲毫的期待,可導師席上的薛憬秋卻仰著下頜朝屏幕上看,目光灼灼的。
……
禾嵐最後又看了一遍劇本,爾後才把那捲紙交給了工作人員。
場景被布置成了一個戲台,台上的燈光很暗,前邊的觀眾席上空無一人,椅子還擺得亂七八糟的,有一些甚至還翻倒在地上,像是遭人砸了場一樣。
瘋子在台上唱戲,身上穿著誇張的戲服,臉上的妝容略顯艷麗。
吳嬌莘學過戲曲的唱腔,就連手勢也比得剛剛好,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那唱腔變化莫測,時而高亢,充滿了戾氣,又時而低沉婉轉,悲傷若泣,十足像極了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