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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誰在打架了?」夏明江笑了,「我們剛聊著前兩天的歐洲杯呢,我一激動把茶給灑了,這不,灑我一身水。」
「……」寧姝看著他胸前的茶漬,忍不住嘴角一抽。
這老頑童,五十好幾的人了熬到半夜三點看球賽,這還真不是他干不出來的傻事。
身旁男人也笑了一聲,摟住她腰,溫柔道:「放心,我和伯父相談甚歡,我們支持的也是同一支球隊,不存在任何意見分歧。倒是伯父,」他看過去,「您真的不要換件衣服?我打個電話,讓人從附近商場送過來。」
「真不用了,我一把年紀又不像你們年輕人,那麼注意形象,新衣服不如舊的舒服。」夏明江放下衛生紙,「你瞧,我這黑襯衫擦乾淨了也看不出來。」
裴司延笑了笑,也不堅持。
忽然,夏明江視線一低,落向矮几邊的小袋子:「這是什麼?」
寧姝心底咯噔一跳。
她剛剛撲上來的時候太急,完全忘了自己手裡還拎著一袋見不得人的東西。
這會兒她一低頭,就看見那個可可愛愛的紙袋倒在旁邊,倒是只露出白色蕾絲的一角,但先前她怎麼找都找不到的方形小盒子就這麼孤零零地被甩了出來。
淺色竹墊上,紅色的方形小盒子十分顯眼,上面的logo更是在燈光下格外明亮,仿佛還自帶炫酷的出場BGM。
寧姝腦子裡嗡嗡作響,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史無前例的尷尬。
這時,身旁的男人忽然握住她手,然後微微傾身,將甩出來的小盒子裝回袋子裡去,神色如常地拎起來,放到自己身邊,「多大人了,還毛毛躁躁的。」
語氣里儘是寵溺。
這一下夏明江也不好多問,清了清嗓子,主動化解尷尬:「時間差不多了,過去開飯吧。」
說完叫服務員添了雙筷子,三個人坐到餐廳去聊。
那袋東西被放在裴司延座椅的背後,反倒弄得寧姝如坐針氈,都不敢抬頭和兩個男人對視。
「阿姝,你多吃點啊。」偏偏夏明江格外關照她,生怕她吃不飽似的,「你不是愛吃粉絲嗎?這家的粉絲煲特別好吃,早先就想領你來吃了。」
「還有這個炸大蝦,也是一絕,快嘗嘗。」
「我特意點了這個東坡肉,口味地道,肥而不膩,特別棒。小裴你也多吃點,你們倆都太瘦了。」
「來小裴,我們喝酒,這可是我藏在這兒的好茅台。」
寧姝一直低著頭只管吃東西,這會兒才抬眼看了看裴司延。
她知道他不喜歡喝酒,雖然有時候應酬難免,但都很克制。
也不知道他酒量究竟怎麼樣,但夏明江是個酒桶子。酒量一般,但特愛喝的那種酒桶子。
都是自家人,她也就不遮掩了,望著夏明江道:「夏叔叔,您少喝點兒,別晚上回去又折騰。」
「你可別在小裴面前瞎說,我什麼時候回去折騰了?你問問你媽,我什麼時候真喝醉過?我這酒量,飯桌上那都是喝倒一圈,眾人皆醉我獨醒。」夏明江滿臉得意。
寧姝:「……」吹起來比喝起來強。
裴司延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遞過來一個安心的眼神。她再一看夏明江那副又菜又愛玩的樣子,心裡稍微平靜了些。
她也是瞎操心了。
裴司延是什麼人?傳說中坐擁曲城一半財富的男人,迄今為止還沒人能讓他吃虧。
但這晚上他的確喝了不少。
夏明江那個酒桶子喝多少,他就陪多少,只有更多沒有更少的,到最後夏明江滿臉通紅冒油光,胡言亂語,走路都晃悠了。
寧姝看了眼裴司延,倒是表情如常,雙眼清明,除了耳朵尖微微泛紅。
很久很久之後寧姝才知道,這是他這輩子喝得最多的一次。
生意場上沒人敢這麼灌他酒,他也從不輕易接招。
哪怕是結婚那天,他心情好不用克制,也還惦記著洞房花燭夜。
吃完飯,喝完酒,寧姝打電話讓夏明江的秘書上來接人。王秘書把夏明江從椅子上扶起來,像是練過無數遍似的,一點兒也不吃力,還出聲哄他:「夏總,我們換場子了。」
「換場子?換什麼場子?」夏明江大著舌頭嚷嚷,也不知道是真腦子清楚,還是假的,「我得回家了,我老婆等我呢。」
寧姝忍不住笑了出聲。
夏明江喝到興頭上是沒法停的,每次也只有騙他說換場子喝,才能把人架走,今天倒是十分肯聽話。她囑咐王秘書:「我媽今天出去打牌了,這會兒應該還沒回,麻煩您回家給他餵點兒藥。」
「好,放心。」王秘書點了點頭,「那我帶夏總走了。」
「嗯。」
包間裡只剩下寧姝和裴司延,她連忙轉身去問裴司延:「你還好吧?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沒事。」他順手撈過她身子,把人攬在懷裡,低下頭無比專注地看著,「我發現喝了點兒酒,看你更漂亮了。」
寧姝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喝醉了吧?」
「你看我像嗎?」他抱著她,身形也不帶晃的,眼睛裡她的影子也十分清晰,抬起手溫柔地穿進她頭髮,輕輕托住她後腦勺。
「像。」寧姝也環住他腰,仰著頭一臉認真,「不過看著也更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