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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姝緊張的一眨眼間,他便拿著一團白色的東西放在洗手台旁邊的架子上,勾了勾唇,夾著點壞:「笨蛋,幫你拿浴巾和睡袍。」
柜子太高,是她踮腳也摸不到的高度。
寧姝這才反應過來被耍了,又羞又惱,剛攥起拳頭想教訓一下他,人卻已經迅速而敏捷地退到浴室門口。
她只能憤憤地看著男人滿是戲謔的那張臉。
「我去外面洗,有事叫我。」他拉著門把手從門縫裡看她,「也可以來找我。」
「……」寧姝跑過去用力推上門。
空間緊閉的那一瞬間,她也平靜了下來。手蜷縮著撐在瓷磚上,聽著男人腳步聲漸遠,再傳來臥室門關上的聲音。
直到他的動靜完全被隔絕在她所能聽見的範圍之外,只剩浴室里換氣扇嗚嗚的風聲。
寧姝看向鏡子裡的自己,頭髮微亂,臉頰緋紅,眼睛裡還有未散的霧氣,鎖骨下有一片剛才他力道失控留下的淺淺痕跡。
一些久遠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漂浮起來。
她不禁抬起手,輕輕摩挲鎖骨下的紅痕,然後合攏雙臂,一點一點地將自己抱住。視線在鏡子裡逐漸渙散,仿佛被什麼東西勾了魂。
片刻後,她忽然用力甩了甩頭,企圖把那些噁心又骯髒的畫面從腦子裡,從整個身體裡甩出去。
「你可以的。」她望著鏡子裡的女孩自言自語,渙散的目光逐漸有了焦距,「寧姝,你一定可以的。」
她把自己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搓了一遍,搓到皮膚泛紅,有的地方都已經滲出血絲。直到浴室門被敲了敲,外面傳來男人擔憂的聲音:「沒事吧?怎麼這麼久?」
她這才匆匆回應:「馬上好。」
皮膚被水汽蒸得格外白皙,恍惚給人一種半透明的錯覺。尤其是那雙盈盈的眼,連自己都會不經意看呆。
這副完美無缺的皮囊,是有人哪怕昧著良心,違背道德和倫理,也想要得到的樣子。
寧姝站在浴室門口閉了閉眼,緊握住把手遲疑了一下,才緩緩拉開這扇門。
裴司延站在一米之外,空氣里飄來跟她一樣的沐浴露香氣。不像她從頭到腳穿得這麼齊整,男人浴袍半敞,帶子松垮隨意地系在腰間,衣領敞露出健美的胸肌和隱約的腹肌輪廓。他皮膚白,連肌肉都比別人更秀色可餐。
他的目光也太過灼烈,仿佛要將她烤化。
寧姝吸了口氣,硬著頭皮走向他,抬起雙手微微顫抖著環住他腰身,即將化在他目光里的那一刻,仰頭送上她的唇。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背貼著柔軟的褥子,深深陷下去。
她化在他火一樣的熱情和懷抱里,強壓著心底蠢蠢欲動的惡魔,她將他的背摟得很緊,像是要拼命汲取他身上的勇氣。
當男人手伸向床頭櫃的時候,她咬咬唇,閉上眼等待著下一步,卻只聽見啪地一聲,房間裡重回光亮。
壁燈晦暗的光線里,裴司延目光幽幽,神色清明:「你真的沒事嗎?」
寧姝重重地呼吸了一下,咬著牙沖他搖頭。
「那為什麼一直在發抖?」他把她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拉過來,握住,「手還這麼涼?」
她眼皮一顫,眼眶也湧上一陣熱意,把臉狠狠地埋進他胸膛里:「對不起,我下次……我還沒準備好……」
男人胸膛也跟著她呼吸的頻率而起伏,片刻後,唇間的熱氣輕輕落在她頭頂:「沒事,睡吧。」
說完便又關上了燈。
寧姝在黑暗裡發著愣,身上的熱氣很快便散了。男人放開她,平躺在旁邊,拉上被子。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情況,只好翻身向外,把自己蜷縮起來,在寬大的床上占據了一個小小的角落,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裴司延偏著頭,藉著月光看向同床共枕的小姑娘像刺蝟一樣蜷成一團,他無奈地嘆了一聲,挪過去,擁她入懷。
「這樣可以嗎?」他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握住她,「抱著你睡,可以嗎?」
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一如既往地令她安心,原本因為介懷內疚而興奮的大腦,緩緩陷入休眠。
她「嗯」了一聲。
第二天早上五點,裴司延就起床離開了。
張助理開車接他去機場,看見自家老闆一臉沒睡好的樣子,咋了咋舌:「明知道今天要出差,也不用急著春宵一刻吧?」
后座男人冰冷的目光從鏡子裡穿過去,張助理渾身一抖,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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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姝本來有認床的習慣,工作這些年還多了個神經衰弱的毛病,房裡一有別人就睡不著。昨天在他的房間他的床上,被人摟著,居然能急速入眠,還一覺睡到大天亮。
被窩裡還是暖暖的,身邊的熱源卻消失了。寧姝睜開眼緩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今天出差,一定是很早就走了。
她抬手想揉揉眼角,卻猝不及防被自己手指上的光閃了一下。
是一枚好大好大的鑽石,比當初那枚粉鑽還要大。清澈透明,色澤純正,切割精緻的六角形。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聲。一邊愛不釋手地摸著,一邊轉過身,看見枕頭旁放著的一張紙條。
紙條上字跡整齊而飄逸,婉若游龍——
【你說過,這些東西再昂貴也不能保證什麼,但我還是想把最好的送給你。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