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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我提工作。」男人打斷她,「如果我今天拿下這個項目,代價是讓你受到傷害,你覺得未來十年我會很開心?很有成就感?」
「對不起……」
「夏奕輝怎麼回事?」
「……」寧姝咬了咬唇,低下頭。
裴司延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她依舊是不打算開口的樣子,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嘆氣:「我去洗澡。」
說完,他背著她扯開領帶和領口的扣子,徑直走向浴室。
寧姝默默地低著頭很久,骨節都被攥到發白,直到兩滴滾燙的東西落在手背上,才恍然回神。
她拿出手機,給張鍇打了個電話。
「喂,寧小姐?」張鍇很快接聽,「是老闆到了嗎?」
寧姝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嗯,他去洗澡了。你那邊怎麼樣?」
張鍇笑了笑:「老闆本來就打算儘快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早點回去,所以昨天就和那澳門老頭談好了,後續事宜有我和蘇總呢,別擔心。」
寧姝垂下頭:「哦。」
「倒是老闆擔心死你了,本來想連夜趕回去,結果沒航班。夜裡航空管制也申請不到私人航線,這不,他一整夜沒怎麼合眼,又大早上去趕六點的飛機。」張鍇嘆道,「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寧姝眼眶一熱,攥緊了手指,「那我掛了。」
把手機放到旁邊,她用力抹了抹臉上的濕潤,然後起身走向浴室。
裡面只有花洒淅瀝瀝的水聲,和換氣扇嗚嗚的聲音。
她在門口站了很久,腿都麻了。
腦子裡晃過數不清的畫面。
黑白的,彩色的,模糊的,清晰的,過去的,現在的。一會兒是夏奕輝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一會兒是溫景澤,一會兒是裴司延。
她站在那些畫面的中間,就好像一隻不能自主的木偶。
直到裡面的水聲停了,她聽見男人的腳步聲,從淋浴間踏出來站在離她很近的門裡。
寧姝緩緩抬起一隻顫抖的手,將門鎖壓下來。
裡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稍一回頭,嗓子有點啞:「怎麼了?」
他身上的灰色浴袍還是松松垮垮地攔著腰帶,頭髮濕漉漉的,正要拿下吹風機。
寧姝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
第49章 不管你經歷過什麼,我愛……
女孩子纖細柔軟的胳膊圈住他的腰,兩隻手在他身前緊緊攥著,隔著浴袍都能感覺到她略微緊張的呼吸,熱熱的,叫人心燥,也再生不起來氣。
裴司延嘆了一聲,握住她手,嗓音添了一絲溫柔:「怎麼了?」
寧姝吸了吸鼻子,臉在他背後蹭,嗓音悶悶的,夾著哽意:「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全都告訴你。」
裴司延手指一頓,正要轉過身,卻被她更用力地抱住:「你別動,別看我。」
只有這樣抱著他她才能有勇氣,也只有這樣抱著,她才能假裝誰都看不見自己,把那些埋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宣之於口。
「我五歲的時候爸爸去世了,我也生了一場大病,很長時間都說不了話。我媽把房子賣掉,還了爸爸公司的欠款,然後帶著我回到老家。一個寡婦,帶著個不會說話的小孩,到哪都被人嘲笑。」
這些事情,裴司延都在那天晚上聽溫景澤講過,可今天聽著她親口說出來,心裡無法抑制地抽痛。他緊抿著唇,將女孩柔軟的手指全部包裹在掌心。
「是夏叔叔,他到鄉里去考察項目,遇到了我媽。後來我媽問我,願不願意跟著夏叔叔離開那裡。」那似乎是一段還不錯的回憶,她說起來唇角彎彎的,嗓音也輕,「我也是長大後才知道,媽媽和夏叔叔是大學同學,那時候他還喜歡過我媽,只不過我媽選擇了我爸,他才放棄了。」
「我媽和夏叔叔結婚的那年,我才六歲,我媽帶著我四處求醫,好不容易我的失語症才有所好轉,能進城裡最好的小學念書。只不過因為太久不和人說話,也不跟小朋友們玩,那時我性格懦弱,孤僻,膽子小,在學校被同學嘲笑欺負,回家只能一個人躲著偷偷哭。」
「我媽和夏叔叔都不知道。」寧姝吸了吸鼻子,眼淚冒出來也不去擦,只是抱他抱得更緊,「第一次被發現,是我哥半夜起來上廁所,聽見我在房間裡哭。」
「然後他哄我,安慰我,陪我睡覺。」她身子微微發抖,手指也變得僵硬,甚至毫無察覺地,指甲用力掐著他手心的肉,「那時候他特別溫柔,耐心,我也很喜歡這個哥哥。我不知道他是那樣的人。」
「一直到我小學畢業,我哥都經常給我補習功課,帶我出去玩。他大我好多歲,那時候在他們學校也有很多女孩子追,可是他說,那些女孩兒都沒我好看。」
「我當時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她手指越來越涼,冒著冷汗,「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很不對勁。」
裴司延很想轉過身去抱抱她,可是她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將他困住,他也不忍心去看到她此時此刻的樣子。
後背濕了一片,滾燙滾燙的,都是女孩子的眼淚。
「等我上了初中以後,我哥還是經常給我補習,檢查作業。但是漸漸地,我發現他的手總是不老實,我們之間的氣氛也變得很奇怪。」寧姝把臉深深地埋在他衣服里,說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顫,「我很害怕,所以開始躲著他,但他總是找各種理由想進我房間。他經常站在我房門口,洗澡的時候也站在浴室門口,只要一回房,我就要把門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