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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百官皆賀,宮中歌舞昇平,不覺黃昏將近,蓮花祥瑞的宮燈依次挑染點燃,明亮了重檐廡殿的樓宇。白玉石台階前繁花滿枝,開得落落其華。壽宴從錦鈺宮前庭鋪設開來,一眾年輕的官家女孩兒圍繞在鄭暄周圍,珠環疊翠,鶯聲燕語,陪太后看池中樂坊宮婢舞出曼妙的曲目。
宮樂翩翩,夜色漸濃,周牧白舉著一隻小酒樽透過滿殿的鶯鶯燕燕看著太后一席,只一眼,她便看到了身著緋色錦衣的沈纖蕁,她也微微飲了酒,雖不曾深醉,臉上已染了幾分薄紅,臉蛋兒如一枚胭脂美玉,只等著她藏進懷裡,輕聲撫慰。牧白想著,柔柔一笑,纖蕁似是感應到她的目光,百花叢中回眸相望,眼裡波光流轉,盛了一泓秋水。
坐在牧白臨席的周牧嶼見她目不轉睛的望著那一眾年輕女孩,湊過來嬉笑道:“母后這是等得心焦,要親自給皇長兄選妃了吧?”
周牧白這才將目光從纖蕁身上移開,望座上掌了一眼,道:“多半是了。後宮只太子一個小孩兒,也是孤單,母后自然是想著皇長兄再開枝散葉。”
周牧嶼拍拍手,微熏著眼嬉笑道:“都不過十五六歲的碧華韶齡,最是可人的年紀,只不知最後花落誰家。”
周牧白眉頭皺了起來,冷聲道:“五弟,你醉了。”
周牧嶼楞了一下,仿佛才回過神來,胖胖的臉上都醒了不少,立即喏喏賠罪道:“是弟的不是,不該胡說。這不是看著母后大壽,弟心裡高興,多喝了幾杯,三哥前往別怪罪。”說著端起玉壺親自給牧白斟了滿杯,再雙手舉著酒樽,垂眉敬了過去。
牧白沒再說什麼,接過酒徐徐飲了,轉身帶了跟在身邊的小果子,往後殿去了。
周牧嶼慢慢抬起頭來,眼中狠厲殺戮,一瞬即逝。
今日殿上用的美酒都是進貢的佳釀,芳香清冽,牧白不知不覺也飲了數杯,酒意上涌,有些昏昏然的,扶著小果子的手臂轉出錦鈺宮後殿,冷風拂面,才覺清爽了些。
暗沉的天幕里閃著晶瑩的繁星,月光暈染,流雲微盪。細細的管樂笙簫自宮中傳來,隔著奼紫嫣紅的四季花圃,鋪陳著人間風(流)幾度。
周牧白繞過花圃,酒意已略散了些,正要往前殿走去,忽見她曾養傷的側殿裡走出一個窈窕的身影,她本能的喝道:“誰!”
那身影約是嚇了一跳,在她冷斥的聲音中身形一頓,方從台階上走了下來,屋檐下大紅的宮燈盞盞,映出她年少清麗的容貌,泛紅的眼角還留著一抹哭過的痕跡。
“綺兒給睿親王請安,睿親王萬福金安。”女孩兒眼睫微顫,傾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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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錦繡衣裝
錦鈺宮外四季花圃的一場偶遇, 倆人並未逗留太久。煙花繾綣風流第, 孫綺已知良人無望, 回到偏殿也不過緬懷一段無始無終的過往。再見周牧白, 心裡波瀾起伏,也只是一個人的事了。
孫綺終究沒再多說什麼, 只微微欠身,從牧白身邊走了過去。宮商弦樂聲從殿前傳來, 樓台里高高挑起的宮燈染紅了一樹晚櫻, 孫綺輕提裙裾, 踏上一級階梯,“睿親王。”她回眸道。
周牧白與她不過幾步距離, 但見她站在階前身姿單薄迷離, 不由得上前道:“姑娘留心台階。”
孫綺站在階前,與她幾乎齊眉。秋來風急,許是叫風沙迷了眼, 她紅著眼圈低下頭。不待牧白再說,已抬起頭來粲然一笑:“綺兒願殿下與王妃白頭共偕老, 恩愛倆不疑。”
牧白心中微怔, 還不及道謝, 孫綺的身子歪了一歪,她抬手扶住她:“孫姑娘當心。”
孫綺就著她的手勢傾身過來半倚在她身上,揪著她錦袍的領子,仰頭吻了過去。
牧白一驚要推開她,她已後退半步, 揚著狡黠笑臉,淘氣的吐吐舌尖,眼角還有一滴未乾的淚。
看著孫綺逶迤走遠,周牧白臉上就不大好看了。她擰了擰眉,又撣了撣袍子,才正經了臉色轉身往前殿去。走過方才孫綺回眸的台階,她側眉巡了一眼一直跟在身旁的小果子,淡道:“方才你看到什麼了?”
小果子知情識趣,提著燈籠躬身回答:“奴才眼中只有王府和殿下,其他什麼都看不到。”
周牧白笑著踢他一腳,在袖袋中摸出一粒備著賞人的金豆子,彈到半空,小果子雙手接住了,笑嘻嘻的道:“謝殿下賞賜。”
再回到席間鄭暄正拉著周牧嶼說話,周牧嶼大婚在即,鄭暄貴為皇太后,少不得與他絮叨幾句。周牧嶼尚未及冠,蹭在太后的席面上諾諾應著,想是正有些不耐,又不敢作在臉上,忽見周牧白從後殿轉出來,忙喚道:“三哥,三哥,與我同向母后敬杯酒,沾沾母后的福澤壽喜。”
周牧白只得上前,沈纖蕁見她從一群鶯鶯燕燕中過來,便執了壺親自給他們倆兄弟倒了酒。
兄弟倆舉著金樽一齊拜了下去,鄭暄笑看他倆,也舉了杯,周牧嶼挨過來又坐在太后身旁,一杯酒將飲未飲,忽然指著牧白大笑道:“三哥,你唇上怎麼沾了胭脂!跟個女孩兒似的!”
滿座似都怔了一下,與太后臨席的周牧宸放下酒樽冷聲道:“五弟,酒才過三巡,便已醉了麼?”
周牧嶼眨著眼睛縮在太后身邊,無奈身形頗巨,厚肩闊腰,藏也藏不住。
周遠政在席坐上跳下來,撲在沈纖蕁腳步,仰著頭道:“娘親。”纖蕁展了笑,摸摸他憨憨的腦袋。
剛飲了些酒,沈纖蕁本已有三分薄醉了,此時倚在牧白身邊,一張俏臉驚人的美艷,她悄悄牽過牧白的手,柔聲道:“方才讓你替我尋一尋玫瑰香的胭脂,你不慣這脂粉堆里的事,讓丫頭們嗅一嗅便知了,何必又要親口嘗,都與你說了多少次,你偏不聽。今日在母后大壽宴上,可丟了人罷,還不求求母后,也好少罰兩杯。”說著嗔她一眼,百媚橫生。
鄭暄聽著大笑出聲,指著這小倆口道:“今日就你們一家子最齊湊。三兒本是當罰十大海,看在纖蕁面子上,且罰你夫妻二人對飲一杯罷!”
璐姑姑一旁聽著,立即在小丫頭手上取過一對琥珀樽,斟了瓊香酒,周牧白與沈纖蕁接在手裡,雙雙跪倒在鄭暄跟前,說了幾句吉利話,再轉身瞧著彼此,徐徐的共飲了。
一場波折無聲掀過,壽宴中合宮盡歡。睿親王統理諸事勞心勞力,不分巨細事必躬親,處置有度勤勉有功,皇帝與太后皆予厚賞,此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