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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夏 砸來手榴彈一枚;

    江夏 砸來手榴彈一枚。

    嗷嗷嗷嗷嗷,謝謝大家的厚愛。愛你們愛你們!麼麼噠。

    第110章 曲哀江南

    沈纖蕁是在回沈宅省親時才得知了沈岩早已離世的消息, 這段時日太多事情紛紛亂, 她眼睛又傷著, 眾人都有意無意的瞞住了她。直到年節里周牧白陪她回沈宅向爺爺和爹娘請安, 又見過了二叔二嬸,從正堂里走到院中時, 她忽然問:“岩哥哥呢?”

    沈嵐的腳步頓了一下,踟躕的站在一株蘭草旁, 半旋過身看著周牧白。牧白上前輕輕拉過纖蕁的手, 一點一點, 與她說。說那一場冬雨中殺伐決斷的戰役,說沈家幾個兄弟如何堅守到最後的維護, 說沈岩, 摘了她的披風和玉冠,在她面前磕頭離去,為了保全她, 從容赴死。

    末了她安靜下來,看纖蕁在芙蓉花下站了許久。

    細風拂面, 纖蕁轉過身, 朝他們一笑:“你胡說, 岩哥哥定是藏起來了,自小他最會捉迷藏,總是藏得很好,誰都找不到。”她笑著笑著,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來, 砸碎在芙蓉花架下,“可是只要聽到我哭,他就一定會出來尋我,他會拉著我的手說,妹妹別哭,你看,我和嵐哥兒都被你找到了。”

    牧白的眼圈紅了一片,她將手放在她的後背,撫了一下。纖蕁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滿溢出來,哭聲漸漸抑制不住,她哭出聲來,哽咽著道:“他一直都是個好哥哥,很好很好的哥哥。”

    “我知道。”牧白攬著她讓她挨在自己肩頭:“他護著你,護著沈嵐,也護著我。他也是我哥哥。”

    沈嵐修長的身影站在幾步開外,眼圈也紅紅的,他微微偏過頭,眸光閃爍,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接連幾日,沈纖蕁都鬱鬱寡歡,牧白知道無法勸的,只一心陪著她。

    正月里街市上繁華熱鬧,纖蕁眼睛不便,也不願出門。牧白讓下人們在踏水閣置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又派人到沈府將岳父岳母並幾位親朋接到府里,恭賀佳節。

    乳娘將兩個小孩兒領到閣中,周遠政在他父王的指點下奶聲奶氣的給諸位長輩磕頭請安,粉嘟嘟的小臉蛋誰看著都想捏一把,轉眼就收下了滿兜兜的壓歲禮。

    周嫿晚從沒一下子見過這般多外人,烏黑的大眼睛噠溜溜的轉,沈佑棠的正妻已懷了身孕,略略顯懷,今日見著小郡主實在可愛,便上前逗她,嫿兒眨眨眼,一埋頭藏進了奶娘懷裡。

    眾人哈哈大笑,正喧鬧間,一曲清揚的小調不知從何處傳來,沈佑棠與沈嵐都張望著尋找,只見一葉小舟飄飄搖搖,由遠及近。待得到了跟前,才看清竟是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兒,俏生生的站在船頭,只聽她咿咿呀呀的唱著:“長清短清,哪管人離恨;雲心水心,有甚閒愁悶。一度春來,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

    沈嵐正憑欄遙望,聽到此處,當先喝了一聲好。周牧白坐在正席暖几上,揚聲吩咐:“賞!”

    小果子應一聲,跑下樓台給了戲班子師父兩吊錢,說是殿下與王妃賞給小花旦的。戲班子師父興高采烈的收著了。

    那小女孩唱罷,在船頭福了一福,年長的艄公坐在船尾,一槳一漿,將船劃遠。

    沈嵐回過頭來正待戲說幾句,卻見睿親王用蟹鉗鉗開一隻膏蟹,剔出裡邊嫩白的蟹肉,放在睿王妃的青玉碗裡,復又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話,睿王妃清麗的面容染了幾分紅暈,柔柔一笑,依言舉箸,慢慢將那蟹肉用了。

    方才的小舟還未飄遠,又一葉小舟逆水行來,飄搖到踏水閣前,一個短袍少年從船篷中鑽出,模樣不過十一二歲,眉宇間卻畫做愁苦的樣子,他提了提氣,開口唱到:“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風流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曲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尾聲拉得很長,小蓬船已經劃遠了,那唱腔仿佛還餘音裊裊。牧白起先只是隨意聽著,爾後在曲聲中恍惚想起了她的父皇,想起了西陲的一道殘陽,想起戰事中無數的人命與倉皇。

    纖蕁看不到她的表情,卻彷如心知一般,慢慢的探過手去,握住她依然結著薄繭的手。牧白心下一動,將溫熱的手掌也覆在她暖暖的柔荑上,與她相視一笑。

    丫頭們從踏水樓閣兩旁拾階而上,絳紅色衣裳的幾人將殘羹冷炙收去,湖藍色衣裳的幾人將山珍玉食流水介的擺好,恰的是井然有序。

    沈嵐舉杯向滿座敬酒,周遠政早已和這小舅父混熟,抱著他的腿嚷著也要嘗嘗。沈嵐環著他的小短腿將他抱起來放在暖几上,又夾了塊糖蒸酥酪餵他嘴裡,舅甥倆一處坐著聽戲。

    這一日,賓主盡歡。

    更漏的流沙落到亥時三刻,瑞宮裡御書房的燈火通明,侍衛叩了叩門,得到傳喚後偏身進來,周牧宸坐在大書案後,手裡正拿著一本新啟開的奏章。

    “陛下。”侍衛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

    周牧宸翻過一頁奏章,道:“說吧。”

    “這幾日文親王都是在松竹館過的夜。”

    “松竹館?”

    “是……是離十二坊不遠的一處青樓。花魁彈得一手好琵琶,京城裡常有富家子弟去捧場。”

    “……”周牧宸皺了皺眉。

    “文親王易了身份才去的,只說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出手,很是闊綽。”

    侍衛略等了等,見皇帝不置可否,轉而又道:“睿親王除了陪睿王妃回沈府省親,倒沒怎麼出府,只是……”

    “只是什麼?”周牧宸的目光又落回了奏章上,聲音也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只是今日睿王府設宴,請了沈府的一些長輩親朋,在後(庭)游湖。期間還請了個戲班子,唱了幾齣戲……”侍衛悄悄顧了一眼,皇帝的面上波瀾不驚,他垂下眉眼,續道:“其中有一出,是《哀江南》。”

    周牧宸握著硃筆的手頓了一下,哀江南,那一闕曲子怎麼唱來著?

    ……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不信這輿圖換稿,輿圖,換稿……!

    御書房明明緊閉了門窗,跪在堂下的侍衛卻嗖覺冷風環繞,他忍住縮脖子的衝動,依舊跪得筆直。

    半晌,皇帝將奏章擲到書案桌角,正碰著茶盞,發出“叮”的一聲。他隨手又拿了本戶部尚書遞上來的摺子,翻開一頁,垂著眼瞼,漫不經心的道:“今夜,朕什麼都沒聽到。”

    侍衛磕了個頭,毫不遲疑的接著:“是。今夜,屬下什麼都沒有稟報。”

    又過得兩日,裴太醫帶著裴越造訪睿王府,睿親王親自到正殿相迎。

    裴越已是十八歲的少年郎,比周牧白還略高些,只見他撩袍下跪,給睿親王磕頭請安。牧白在他手臂上扶了一下,笑說大節下也沒什麼好物,偏巧前兒個進宮,太后賞了兩串紅麝香珠,一串贈予了沈佑棠,另一串就留了下來,今日贈予他,聊表兄弟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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