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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道七色堇艷麗絕塵,除了尚鄯皇族嫡系,世間沒有人知道七色堇的真正用途,而七色堇的這一用途,也只有對尚鄯皇族才有效力。
“墨兒,父皇知道你想問什麼。可是父皇問你,你為何偏幫與瑞國?”
“多年前荼族欺我族太甚,況且荼軍暴虐,本就不足為伍。與瑞國結盟,可防荼族對我族的侵害。”
“嗯。”百里賀淡淡的應了一聲,又問道:“還有呢?”
“還有?”百里墨眨著眼睛,見他父皇望了過來,眼中頗有深意,他忽而想起了,周牧笛。
百里賀看著小兒子的臉慢慢紅起來,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笑笑道:“你心悅瑞國的哪一位姑娘吧?”
“我……”
“父皇也曾年輕過。”百里賀走過來拍拍他的肩,卻又嘆惋道:“只是我尚鄯百姓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天太平的日子,父皇實在不願看他們受戰火之苦。”
“可是荼族漸將王也逼著咱們允兵!”
“那就兩方都不允!”百里賀橫看他一眼,已是不怒自威的君王氣度。
“父皇!”百里墨力爭道:“敢問父皇,為何從小讓兒臣喝那苦澀難當的七色堇湯汁?”
百里賀怔了一下,那已是許年前的舊事了。尚鄯一族數代以來的隱痛。
“兒臣愚鈍,可也知道父皇當年的宏圖壯志,要奪回我尚鄯國被荼族侵占的土地,一雪我尚鄯前恥,是以讓我和皇兄自小常服七色堇花汁,經年累月,以激發鼓瑟虎塤之氣。”百里墨昂然道:“兒臣是心悅瑞國一個美麗的姑娘,可是兒臣想與瑞國聯軍,不是為了哪一個姑娘,而是為了我尚鄯濱土,也為了我尚鄯歷代的心愿!”
鏤空的雕花窗前垂下幾枝綠柳,柳葉上墜著一滴滴晶瑩剔透般的水霧,盎然的春意撩人。百里墨走出寢宮大殿,年輕的臉龐上是躊躇滿志的意味。
“墨。”百里涵站在寢宮台階前,身邊還跟著左尹霍可安。
“見過小皇子。”霍可安鞠下躬去,掩住了眼中的殺意。
“皇兄。”百里墨斂衽一禮。
百里涵深深望他一眼,直言道:“當年你既然決意遠走,又何必在此時將瑞國引來,更添紛爭。”
“墨遠赴他鄉,是不願看到朝堂因立儲而分裂,也不願傷你我兄弟情分。當日城門一別,皇兄曾答應過墨,會善待臣民,愛若子侄。”百里墨話鋒一轉,眼中透出失望的神色:“而今呢?”
“而今尚鄯境域河清海晏,百姓豐足,涵可有負當日誓言?”
“可是皇兄卻要為了聯姻予荼族允兵!”百里墨踏前一步,冷聲道:“你可記得你也曾與我說過,行不由徑,堂堂為人!”
“墨!”百里涵定定的看著他,眼眸中也流露出失望之色:“你以為涵屬意與荼族聯軍,是為了自己麼。”
他言罷抬步拾階而上,與他擦肩而過。
尚鄯國都皇家驛館坐落在皇宮以北,雕樑畫棟,有西陲大族慣有的宏闊。驛館前堂有門吏把守,朱紅色的大門前左右各列一隻半人身高的青銅燭照聖獸,顯示出能入住此間的客人之尊貴。
此時的東宅院落里,一眾幕僚環站在睿親王側旁。
“今日之事,諸位大人如何看?” 周牧白站在堂前,面上沒什麼表情,眉頭卻皺了皺。
“尚鄯國國君年紀愈老,是否……有些怕事了?”許攸辭當先道。
“不然。”沈佑棠抱著手臂道:“我等來此多日,也時常與尚鄯國君及皇子面唔,國君雖然沒有直面同意聯軍,卻也沒有斷然拒絕,且待我們還是親和有禮的,今日卻突然態度冷硬,只怕其中,另有蹊蹺。”
幾個人又談論幾句,周牧白忽然道:“曲斌,尚鄯國言語,你能得懂幾分?”
“唔……”曲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文字只能識得些粗淺的,若是交談,七八分總還是聽得懂的。”
“好。此時天色向晚,一會你和沈岩出去打探一下。”周牧白微微眯著眼:“尤其要留意,是不是荼族的使者也到了。”
“是!”
約莫一炷香後,沈岩與曲斌從驛館後(庭)出發,卻意外的發現有人盯梢了此處,他倆交換了一下眼色,打著哈哈問後(庭)的門吏幾句,門吏也是挑選出來聽得懂些外族話語的,收了他們的賞錢笑嘻嘻的指了個方向。
倆人一派打鬧的樣子去到一處燈紅酒綠的地方,使了些銀子領了兩個姑娘,在廊子裡左旋右轉,不一刻仍舊出來,摸到原先盯梢他們的人後,不動聲色的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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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無心之獲
夜色漸深的時候, 沈岩和曲斌一身酒氣的回到驛館, 嘻嘻哈哈的賞了門吏幾塊碎銀, 勾肩搭背的走了進去。一回到使節團所在的院落, 倆人立即正了身形,眼神清明。
睿親王的房間還亮著燈, 沈佑棠與周牧白在燈下各自執著一卷書,看兩人走進來, 都放下了書卷。
沈岩與曲斌行了禮, 知道睿親王是在等他們, 不再寒暄,直切正題。當晚兩人返回來跟著那盯梢的探子, 還以為是荼族之人, 不料那人穿過幾條街道,進了一家深宅大院。沈岩與曲斌在院牆外交換了一個眼色,很快從牆頭翻了過去, 借著夜色的掩護,眼看著那人走進一間房子去了。
“殿下!屋子裡的人我們在皇宮裡見過, 是左尹霍可安。盯梢我們大約是想弄清楚我們和百里墨的關係。”曲斌行了禮向周牧白回稟方才所見:“我與沈岩攀到屋頂, 掀開瓦片看到屋子裡有好幾個人, 霍可安說到什麼豎子不足與謀,又說不必再等下去,兵貴神速,他還提到,皇子墨!”
周牧白皺著雙眉, 在屋子中走了幾步,“霍可安……聽說是百里涵的親舅舅?”
“是。”沈佑棠答了一句,一般皺著眉思量。
兩人對望一眼,忽然一齊想到了一般,周牧白飛快的道:“百里墨!”沈佑棠也同時喊了一聲:“白墨!”
“立即集結人馬,去百里墨的皇子府!”周牧白連聲吩咐,自己也疾步奔了出去。
驛館的門吏忽見使節團風風火火奔出來二三十人,都著了慌,攔著馬頭不肯放他們走。周牧白揚起馬鞭,一鞭子刷在他臉上,那人捂著臉上的血痕,透過指縫看到睿親王勒轉馬頭,當先奔了出去。
深夜靜寂,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清晰的得得聲,奔到皇子府門前,竟無一人把守,一個副將跳下馬背,推開大門,眾人奔進門內,已隱約聽聞打鬥之聲。
尋著聲音疾走,才行到中庭,只見一群蒙著臉的黑衣人手持武器轉了出來,狹路相逢,兩邊立即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