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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源眨眨眼睛,沈纖蕁已經走到房門邊,“我出去看看。”她說著,打開了房門。
門外的丫頭見她出來,忙退了一步曲了曲膝。她心中冷笑,這般小的孩子,卻已學會察言觀色,見風使舵,敏王府果然好調,教。
院子不大,還未走到中庭,已隱約聽到主屋裡傳出周牧野冷峻嚴厲的聲音,燭火的光亮將兩個人的身影映在窗扉上,沈纖蕁走近幾步,只聽周牧野怒喝道:“人質要活著才有用,這一點還需要我教你?”
“我也沒想要她的命。不過是,”柳塤的聲音本是不慍不火,忽而轉為冷澈:“要廢掉她一雙招子罷了!”
“你!”周牧野冷哼一聲:“她是我捉來的人質!不許有半分差池!”
“哦?”柳塤滑唇輕笑,站在院落中的沈纖蕁幾乎都能想像出他那陰戾的眼神,只聽他續道:“不許有半分差池……呵呵,她究竟只是人質,昂或還有別的用途?”
“你什麼意思?!”
“殿下,你貴為當朝皇子,不久之後興許還會榮登大寶,該不會,做出那般兄弟鬩牆的事吧?”
“混帳!”周牧野的拳頭揮了過來。
窗欞上柳塤的影子側了一側,一片金屬落地的聲音。
柳塤嘿嘿笑了一下,陰惻惻的道:“殿下,這麼多年,你對她的心思,旁人不懂,我還不懂嗎?”
周牧野森然道:“你要報仇,沙場上找沈家兄弟,找那民間來的野種!對女人動手,別讓我看低你!”
“殿下,”柳塤直了直身子,聲音越發淡漠:“別忘了你是要以什麼理由扳倒太子。莫非,你也要栽在這個跟頭上!”他拱了拱手,打開主屋的門。
月光將沈纖蕁的影子映得芊瘦,她抬著頭,看到柳塤丟掉眼罩的臉,那隻眼眶裡空空洞洞,新長出的血肉還泛著嫩紅的色澤。
沈纖蕁咬著牙逼令自己不能退後,柳塤僅剩的獨目在她身上轉了轉,嘴角輕挑,笑得人畜無害,“睿王妃,”他道:“果然羞花閉月,傾國傾城,讓多少男人臣服在你腳下。”
沈纖蕁臉若寒霜,舉步欲行,卻聽到柳塤在她身後輕笑出聲:“也不知那睿親王看上了側夫人哪一點,竟讓你這麼多年獨守空房。”
沈纖蕁猛的轉過身來,斥道:“柳大人此話何意!”
“你還不知道麼?”一抹烏雲遮擋了月色,在柳塤的臉上投下半明半暗的陰影,他微微一笑,口中彷如吐出利劍:“睿親王早已娶了側夫人,如今小世子都生出來了,聽聞是個極可愛的孩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今天可老實了,乖乖的把文更上來了。應該表揚一下,對吧?看著上一章的回覆數一下子跌下去,作者菌都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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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著星星眼說謝謝!
第85章 峰迴路轉
益州共有七郡三十六縣, 往東, 有康莊大道直抵瑞京, 往西, 則是直面瑞國的西陲門戶。古老的運河水路從城池之郊穿越而過,引得商埠繁華, 土地肥沃,其中午陽郡更是南來北往的商客集貿所在。無論從經濟角度還是戰略角度, 益州自古都是兵家將養的後盾之地, 當年誠王爺奉命在此駐守數年, 便是寄軍令於內政。
唯一不足的,是益州無險可守。在太平盛世, 它是百姓碗裡的一塊肉, 在殺伐年歲,它便成了砧板上的那條魚!
自周牧翼到來後,赤翼軍與玄翼軍又發生數次大小戰役, 雖然赤翼軍的兵力依舊不足,但千軍易得, 一將難求, 周牧翼施展多年所學, 終於扭轉了劣勢,赤翼軍漸漸負少勝多。
這日周牧宸召集了牧白、牧翼以及一干文臣武將,在議事堂中共謀戰事,與坐之人皆心知,與敏親王的決戰已在即。
“如今我方約有兵力六萬, 騎兵只有一萬餘。敏親王集結的兵力在八萬以上,騎兵至少三萬,遠勝於我們。正所謂兵者詭道,此戰若要贏得先機,我們須得從此處布局。” 周牧翼指著堂中流沙盤上交錯的山脈,簡要的說明自己的意圖,幾位將軍副將聽得頻頻點頭。
等到從議事堂走出來,一個寶王府的親衛立即從側旁過來拱手道:“殿下,寶王妃的貼身丫頭來了。有兩個侍從跟著,說是寶王妃娘家的家丁。”
“雪燃的丫頭?”周牧翼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旋即又緊張,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不止是他,便連周牧宸和周牧白都現出詫異之色。
“來人已經等了好一會,末將方才問了幾句,”親衛道:“王妃現下已在城中客棧住下了。”
“雪燃也來了!”牧翼一臉喜色的望向周牧宸,“皇兄!”
“寶王妃一路到此定也辛苦,你快去看看。”周牧宸笑道:“明兒個早些過來便是。”
周牧翼揚著笑點頭,一轉身就小跑了出去。
周牧白在他身後也看著他笑,忽而想起江雪燃從瑞京來,不知可有帶來沈纖蕁的消息。她尋思一會,普抬頭,卻望見周牧宸若有所思的望著自己。
周牧宸此時所想確實與牧白有關。他想著周牧白的身份……她是女子,而睿王妃……也是女子……這……
牧白與纖蕁的相處,幾年來他一直看在眼裡,無論當時成親是否出於形勢所逼,爾後倆人感情越篤,從尋常時日中眉宇間的笑意便能覺出一二,更何況,當日曲陽城外,還有宛丘之怒。
“皇兄?”牧白略偏著頭看他,眼眸中還帶著一點悌於長的尊敬。
他笑了笑,上前拍拍她的肩。無論怎樣,她都是牧白。
約莫只過了一個時辰的功夫,周牧翼又飛馬跑了回來。
“三哥呢?”他一進門就急道。
周牧宸皺了皺眉,幾個副將都在,四弟這般直闖議事堂還大呼小叫,委實有些失了體統。但他還是答道:“她與衛將軍巡營去了。你不是去見寶王妃了嗎?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三皇嫂!睿王妃被劫走了!”
“什麼?!”周牧宸在桌案後站了起來。
周牧白帶著沈家幾個哥兒匆匆趕到衙署時月色已上中天了——他們本是要在營中歇一宿的。
周牧翼將江雪燃和沈纖蕁的馬車途徑瓊州時被孟祁斌劫走一事三言兩語說清,周牧白抱著雙臂站在燈燭下,沉默不語,仿佛陷入了凝思。
“殿下!”沈嵐久等不到周牧白的回音,當即下跪道:“求殿下允准我帶人前去營救睿王妃。”
沈岩也想跪請同去,可他明白,大敵當前,他們兄弟倆,至少要有一人時刻跟隨在睿親王身邊。
“皇兄。”牧翼也道:“我王府中有幾個好手,身手了得,與我一道出生入死,可與沈大人同去營救!”
“去哪裡營救?”周牧白眸光微動,面上卻深沉如水,“被劫時的瓊州?敏親王的本營雲州?玄翼軍駐守的崇海郡?還是沿途各地一路搜尋?”